“哈——”
哈欠聲掩蓋住紙張翻動聲響,柳相旬雖未吭聲,手頭動作倒是慢了秒,車廂靜得都要掉根針,偏偏第二個哈欠傳來,田恬咂咂嘴。
“哈啊——”
後麵比前一個更長、更拉腔,伴隨著幾聲古怪叫聲,聽得柳相旬不僅偏頭蹙眉:“想乾我?”
三個字差點沒噎死田恬,他整個人都被嗆得劇烈哆嗦,咳嗽聲充斥在整個車廂。好在司機司機極其有眼力見的升起擋板,雖起不到隔音效果,不過暫時的封閉空間,讓田恬緩了口氣。他翻身背對柳相旬,閉目養神懶得搭理。
見小孩不理,柳相旬也沒太鬨他,低頭滑動平板上的信息,看著人出勤率幾乎是零的晚課、早課笑了下。
“當初你在大宅裡鬨得翻天覆地,不就是想擺脫我們兩人的禁錮?”隔著過道,柳相旬碰不到田恬的肩,無法將人掰過來正對自己:“現在又在學校搞特立獨行,就這麼討厭我跟柳昭夕?”
田恬懶得吭聲,有時候這倆兄弟也挺幼稚,他不想跟人爭論這,索性閉上眼選擇假寐。柳相旬不在意他那些,自顧自翻看田恬各種課外活動與成績單。結果一個0一個滿分。
“...”
柳相旬險些失笑,原來自家田恬還是個小中二青年,可惜這叛逆期來得忒晚些。等過了會兒,對麵呼吸漸漸趨於平穩,柳相旬關掉通訊音,借著車窗玻璃的反光,打量田恬像小豬的呼呼睡相。
大概是時間長了,原本高飽和度的粉色已經掉得差不多,整體偏藕粉,劉海柔順搭在額頭,蓋住了飽滿眉骨,模樣乖乖,柳相旬有瞬間恍惚。
當年他將田恬從醫院抱回柳家,對方因親眼目睹那場慘烈連環車禍現場,精神都有些失常,整日整夜睡不著覺,卻怕他跟柳昭夕擔心,每晚都要裝睡。
不吭不響的模樣,同現在彆無二樣。
“暈車了?”
生怕田恬坐得難受,柳相旬這次特意換了全方位減震的加長車,結果人又蔫巴巴下去,他索性起身坐到對麵。
田恬本身就是瘦長身材,占不了多大空間,柳相旬輕輕一抱就將人擁在懷裡,就如小孩子霸占心愛的玩具熊,掌心始終扣住人後腦勺。
看著青年兩條長腿順從搭在扶手,柳相旬反而微笑出聲:“像不像小時候哄你睡覺?”
他說的是田恬剛到柳家的事,自從傭人們發現小田恬蜷縮在角落哆嗦,柳相旬便擔任哄他入睡的重任。
那時柳相旬也不過是少年,抱小田恬就跟抱貓一樣,他躺在玻璃房的吊床,小田恬趴在他身上,穿著寬大的兜兜衫,呼吸還沒小貓叫重。
小田恬親眼目睹雙親在車禍中重傷,饒是向來以不近人情著稱的柳相旬也住嘴,悄悄瞞住了事情的真相,環住孩童瘦小身軀。
就像現在這樣。
即便當年的小孩子長大,累了就睡覺的性子還是毫無變化,甚至保留了受親近人的委屈,就躲進他懷裡的習慣。
柳相旬雖不說,心裡很是受用。他一遍遍順著懷裡人發絲,倒也沒其他動作。兒時田恬因事後創傷兩三天都不說一句話,他便用這方式安撫住受刺激的孩子。
毫不誇張的說,小田恬是在柳相旬懷裡長大的,柳昭夕又給予他無窮儘的精神滋養。兄弟倆日複一日的嗬護,總算在十歲生日那天軟了態度,抱著他們小聲喊著哥哥。
當時……柳昭夕還沒憋住,落了幾滴眼淚,被柳相旬看見嘲笑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