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悄然轉身離開。(1 / 2)

美妾 葉信言 5899 字 2個月前

將軍府的田莊在京都外八十裡處,乃是官家先前因輔國將軍的赫赫戰功所賜,

馬車轆轆而行,傍晚時分,在莊內一處高牆大院外停下。

薑沅的行李不多,待她提著包袱下了馬車,那車夫便趕車離去。

田莊有管事,是殷老夫人的遠房子侄,正逢農閒時節,莊子裡也無甚要事,管事帶著相好去了外地遊玩,隻有幾個乾粗活的仆婦小廝等著使喚。

接待薑沅的,是莊子裡的仆婦陳婆。

按照府裡吩咐,但凡府裡有人到莊子裡,照應主子飯食起居的都是她。

所以,看到府裡的姨娘到了這裡,陳婆便端著笑臉迎上來,熱情道:“姨娘,我幫你提包袱。”

她說著話,提起包袱,心裡頭卻暗暗嘖了一聲——以往老夫人二奶奶和三小姐也偶有一時興起到莊子裡小住幾日的時候,她們帶的包袱箱子不知有多少個,個個都沉甸甸的,隻有這小姨娘的包袱輕飄飄的,包袱皮還是尋常的藍色綢布,一看便不值什麼。

早知道將軍納了個貌美的妾室,模樣確是個讓人過目不忘的美人兒,就是不是個受寵的,瞧這包袱便知道了,就算她儘心伺候這來養病的小姨娘,也得不了幾個賞錢。

陳婆心裡暗暗嘀咕一陣,領著薑沅走到了院子裡。

這院子是農莊最好的一處,有堂屋有廂房,看上去又乾淨又寬敞,隻是西邊角落處的廂房房門緊閉,門外結了一層蛛網,看上去久未打掃過。

陳婆徑直領著薑沅去了這間廂房,她把包袱放下後道:“時候不早了,姨娘先歇著吧。那院子裡還養著一群雞鴨鵝,我得去看看,彆被黃鼠狼叼走了。”

薑沅看了看廂房內的布置,又看了眼找借口偷懶的陳婆,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你去吧。”

待陳婆走後,薑沅揉了揉額角,坐在桌子旁歇了會兒。

她的風寒還很嚴重,一路坐馬車過來,此時感到十分疲累虛弱。

這廂房沒有打掃,榻上隻有一床薄被,屋子裡冷冰冰的,偶爾還有野蟋蟀窸窸窣窣探出頭來,低聲嗡叫著。

薑沅歇了會兒,起身將房內打掃得乾乾淨淨,彼時天色暗了下來,她沒什麼胃口用飯,拴好房門便早早睡下。

翌日一早,薑沅如常醒來。

這天深秋的寒風吹得凜冽,比往日更多幾分寒涼,院裡的粗樹枯枝張牙舞爪地揮動,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響聲。

陳婆依然不在,薑沅覺得有些餓,便起身去煮飯。

廚房裡尚有碳火爐灶,米缸裡有米三升,還掛著兩根鹹臘腸,隻是水缸空空如也,缸底沾了一層灰。

院裡沒有水井,昨晚陳婆提過一句水井在院外東邊半裡路處,需得自己拿了桶去提水,若是洗衣裳的話,午後去南邊二裡處的離河岸邊漿洗。

薑沅循著小路走了半裡,從石砌的水井裡打了半桶水,回院子後,淘洗乾淨大米,在爐灶上給自己熬了清淡的米粥。

她雖然能吃得下飯,卻聞不慣葷腥的味道,也喝不下那些苦口的湯藥,不過,待煮好粥後,她喝了兩碗,發了一層虛汗,感覺身體已比昨日好很多。

這田莊是她第一次來,她大約知道,這裡距離平安渡口不遠,但她還不清楚從這裡怎麼去渡口,吃完粥,她便去外麵打聽消息。

田莊很大,除了她所住的院子,周邊還有幾處高低錯落的房屋連綿成片,是管事仆婦和佃戶們所住的地方。

管事不在,陳婆也不知去了哪裡,薑沅迎麵看到一個趕驢車的老農,便攔住他的車問道:“老人家,請問這附近可有鎮子?離平安渡口有多遠?”

那老農是莊子裡的佃戶,急著趕驢車去拉貨,很快回她道:“距這裡五裡處就有鎮子,平安渡口不遠,十多裡路,從鎮上乘車去就行。”

薑沅道:“那您可知道,從渡口往西北的行船,幾日開船一次?”

老農想了想,說:“每月逢十有一班,午時啟程,若是錯過了就得等十天。”

今日是初一,再過九日就可以去坐船,薑沅默默算清,謝過老農,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是過了幾天,雖沒有用藥,她的風寒已沒什麼大礙。

到了初九這一日,她早早起來,去外麵水井打了一桶水。

提水走到半路時,胳膊有些累,她放下水桶,揉著酸痛的手腕展眸向四周望去。

周邊農田裡的莊稼是墨綠色的農苗,上頭覆了一層薄薄寒霜,四處寂寥空曠,視線所及之處,一條高低不平的田間土路曲折轉彎延伸向遠處。

那條路繞過阻擋視線的土山,再往外走,就是去往鎮上的官道——那也是她剛到農莊時經過的路。

就在她垂眸琢磨著待會兒要去鎮上一趟時,再一抬頭,赫然發現一匹高頭大馬向這個地方奔來,而坐在馬背上身姿肅挺的男子,竟然是將軍!

薑沅心頭咯噔一聲。

還沒等她回過神,裴元洵已經驅馬走到她近前。

他翻身下馬,隨手拋下韁繩馬鞭,大步向她走了過來。

薑沅驚愕地看著他,下意識咬緊了唇。

他今日穿著一身墨色勁裝,麵色依然是清冷的,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眼神嚴肅沉冷。

薑沅很快回過神來,勉強擠出個笑容,幾步走上前迎他:“將軍不是去狩獵了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看到他回來,她既驚又喜,臉上的笑意簡直掩飾不住,裴元洵擰眉看著她,沉冷而凝重的神色稍有舒緩,繃直的唇角暗暗勾起。

他沒答反問:“怎麼你要親自打水?伺候你的人呢?”

薑沅道:“陳婆有事不在,這水桶不重,我閒著無事,正好可以鍛煉一下身體。”

因為方才提水出力,她白皙的額角有一層薄汗,姣白無暇的臉頰紅撲撲的,呈現出一種健康的氣色。

這裡空氣清爽,疏闊開朗,看來在這裡將養,果真比在府內養身好得多。

裴元洵道:“風寒好了嗎?”

薑沅眨了眨眼睫,以手抵唇輕咳幾聲,道:“快好了。”

裴元洵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伸手拎起她麵前的水桶,大步向院內走去。

將軍沒說為何會提前回來,薑沅一顆心七上八下慌亂不安,但麵上儘量裝作淡定如常的模樣,她在原地定了定神,快步跟在他身後走進院子。

待把水倒進水缸,裴元洵看著灶上砂鍋中沸騰翻滾的熱水,道:“還沒用飯?”

薑沅輕輕嗯了一聲,看著他道:“將軍也沒用飯吧?”

裴元洵點了點頭。

此時是清晨,他一大早風塵仆仆趕到這裡,自然是沒有用飯的。

薑沅輕聲道:“將軍先去正房等會兒,飯很快就好。”

他身材高大,站在這本就麵積狹小的廚房裡,顯得這裡格外擁擠,也讓她心裡頭格外忐忑。

裴元洵卻沒走,而是環顧一周,看到爐灶旁邊有張矮腳方凳,道:“我在旁邊等著。”

他說完,便撩袍在那方凳上坐下,看薑沅舀水淘米,下米煮粥。

將軍麵色肅然,挺直脊背坐在那裡一言未發,看她的沉冷視線猶如實質,薑沅暗暗咬緊了唇,才沒讓自己顯得慌亂。

她先熬了一碗白米粥,盛出來留給自己,之後又切了些腸丁,熬了一碗滾燙鮮香的臘肉粥。

等她盛好粥,裴元洵已動手支起廚房裡一張四方桌,示意她不必往正房去,就在廚房內用粥飯即可。

薑沅把粥放到他麵前,道:“將軍用飯吧。”

裴元洵看了一眼她麵前米粥,擰眉道:“怎麼隻吃這個?太過清淡,如何能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