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流線被熾熱的太陽照耀著,反射出熠熠的光輝。
陳馳讓坐在全新愛車的駕駛座,指尖敲擊方向盤,耳邊竄進典禮的背景聲,眉頭卻煩悶地皺起。
校園道路上全是參與典禮的學生,談笑風生橫穿馬路,生生將他的超跑壓製成龜速。
“禁止鳴笛”四個字將他磨得沒了脾氣,就停在大道上靜靜等候這些人的觀賞和注目。
某一瞬間,眼看著街道終於空了,陳弛讓剛把右腳挪到油門上,斜後方又竄上幾道學士服的身影。
“……”
他無語地合了下眼眸,五指扣緊拉杆。
也就在這時,一道嫩綠的誌願者色彩站在街邊,用紅色的小棋子攔著又準備橫穿馬路的學生,笑著喊道:“同學,咱們等一下吧,這輛車都等你們好久啦。”
有男生認出了汽車品牌,一句臥槽震驚了雙眼,恨不得直接撲過來。
小旗子又是一擋,脆生生地說了句“同學危險”。
陳弛讓就用空閒的餘光,將注意力落在了這位好心又懂事的誌願者身上。
纖瘦,膚白,黑發紮著高高的馬尾。
清爽而朝氣蓬勃。
尤其在嫩綠色的誌願者服襯得下,粉黛未施的小臉帶著通透般的紅潤。鼻梁上架了副大大的黑框眼鏡,笑起來的時候,那雙靈動的大眼仿佛能透過鏡片說話。
陳弛讓安靜地看了一會兒。
剛才想要撲向他車的學士服男生對她說了句什麼,她揚唇一笑,明眸生輝,唇紅齒白。
下一瞬,她又將視線轉了回來,淺淺地落在馬斯頓馬丁上。
明知道她在外麵看不見車內的情況,陳弛讓卻在這時候,不自覺挪開了目光。
小旗子示意他能開車了。
陳弛讓麵無表情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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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迎吃了一嘴的灰塵,極短的時間內,視線中隻剩下銀色超跑的車屁股。
這感覺帶著幾分熟悉,被她習慣性壓在心底,不願多想。
穿著學士服的畢業學長向著跑車遠去的方向行注目禮:“這誰啊!誰又在學校這麼高調啊!上次這麼高調的人我記得還是陳弛讓。”
再次聽見這三個字,心臟依舊會泛著密密麻麻的酸疼,但幾乎非常細微了。
“這輛車不會又是他的吧?今天他也授位來著?”
“你剛才看清楚車牌了嗎?一輛918?現在又一輛阿斯頓馬丁?他還是人嗎!!”
這完全就是全校男生的公敵!
“沒。”另一個學長說,“我忘了。”
學士服學長隨口問了溫迎一句,溫迎收回小旗子,溫溫和和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呢,沒注意。”
果然是女生,連超跑在路上都沒注意。畢業學長表示理解,轉而和朋友說著話,向著典禮現場走去。
今天,溫迎的主要任務是擺放文學院的板凳桌椅和授位引導,交通管製屬於幫忙的兼職,她看著典禮差不多快要開始,街道不再擁擠,便收了小旗子返回操場。
音響循環播放著校歌和煽情的畢業歌曲,人山人海,熱鬨激昂。
再次確認了負責區域的桌椅沒問題,溫迎揉了揉酸軟的肩膀,在偏離主席台的看台位置坐下。
這處看台是留給家長的休息區,位置寬敞,視野遼闊。誌願者沒事的時候,也可以來這裡休息。
全寢室隻有她一個人能起這麼早,所以誌願者的重任自然就落在她肩上。
從清晨六點忙忙碌碌到現在,也許是習慣了最近高頻次的生活,她雖然有些發困,倒沒覺得多勞累。
想到今天或許能再次見到陳弛讓,她也沒覺得多彆扭和緊張。
挺好的。
她想,過了今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和他見麵的機會,而時間會衝淡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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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正式開始。
主持人,校長,畢業生代表開始了他們漫長的講話。
“聽說校長原本想找你當代表演講的,你給拒了?”一旁的林景安湊過來,好奇極了。
“嗯。”陳弛讓隨手點開一把遊戲,對台上的煽情沒多大興趣。
他當時在校外忙得飛起,哪有時間去寫這些華而不實的長篇大論。
人生經曆都是自己闖出來的,彆人說的再多也遠比不上實踐一次的醍醐灌頂。
他這個人,比較務實。
做得好就嘉獎,做不好就批評,少畫餅多乾事,所以由他帶領的團隊沒什麼雞湯,效果和效益就是最好的雞湯。
“校長那個老古板是怎麼被你說動的?”
指尖在屏幕上飛舞,陳弛讓壓下眼尾,分出注意力回他:“我說下次回饋學校後再上台,他就準了。”
林景安:“……”
無形裝逼,6。
遊戲正進入到高潮部分,母親電話忽然插進。
遊戲輸了。
陳弛讓:“……”
他點下接通按鍵。
“兒子,你們座位在哪裡呀?”寧優帶著笑意,聽筒傳來車輪碾過減速帶的聲音。
“你們到了?”陳弛讓看了眼時間,“這麼早。”
“快了。”寧優說,“你爸激動嘛,這輩子第一次給孩子送花。”
下一秒傳來他爸滿不在乎的抗議:“什麼激動?什麼第一次?是你非要來送的,彆搭上我。”
陳弛讓:“……”
他嗤笑一聲,目光半轉,看向離主席台較遠的看台。那裡坐著家長和幾道嫩綠色的身影,牌匾上寫著家長休息區。
“你一會兒從操場的東門進來,我在右邊看台的休息區等你們。”
陳弛讓掛斷電話,也沒了繼續打遊戲的欲望。意味闌珊地聽著優秀畢業生代表的發言,他靠在堅硬椅子的後背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女朋友一會兒要給你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