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愣了下,抬頭看了眼能把人晃瞎的照明燈,又看了眼盯著她手裡的手電露出困惑目光的沈肆。
最後她選擇吐了吐舌頭,將在照明燈下顯得有些智障的手電關掉,嗬嗬兩聲笑,這才感歎:“原來有燈啊。”
沈肆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你好像對你家也沒有很熟。”
鑰匙不知道放哪,燈也不知道在哪。
程澈訕笑,解釋著:“今年回的少,家裡變化也大。”
最主要的是,遇到點什麼她不知道的或者是不清楚的她都會叫程新幫她解決。怎麼說呢,在南深她一個人住的時候簡直無所不能,換燈泡,修馬桶,什麼都能自己乾。可一回西瓏,一到家,她就好像廢了。
“所以才想著辭職回來發展?”
關於這個,程澈就有些迷茫了,她搖頭:“不確定。”
“嗯?”
她解釋:“我挺喜歡我的工作,但又很討厭公司壓榨我的領導,想說換個公司吧,好像也大同小異,所以,我也不確定自己想要什麼。”
蟬鳴突然默契的停了下來,太安靜,所以顯得她的聲音更加清晰,就像是伏在他耳邊說一樣。
沈肆側臉而來,借著燈的光亮,他看見她彎長的睫毛在眼底刷下一層陰影,隨光而動。
他很明確,他對程澈有著一種無力抗拒的好感,從她在高鐵上跟他要微信開始。
抵達酒窖門口,程澈看了眼緊閉的不鏽鋼大門,徹底懵了。
這兩天相處下來,沈肆也把她摸了個大概,通常這種情況下,要麼是她忘記了什麼,要麼就是她弄錯了什麼。
果不其然,她訕訕的扭過頭跟他說:“我忘了拿酒窖門的鑰匙。”
於是,兩人又折了回去。
喬伊見兩人回來的快,露出驚訝之色:“這麼快就逛完了?”
程澈傻笑了下:“我沒拿鑰匙。”
“……”
等程新給程澈找來酒窖門的鑰匙後,喬伊又遞給她一個玻璃瓶:“裝一瓶28的酒出來。”
喬伊口中的28是酒甕的編號,程澈接過玻璃瓶,點了點頭。
前腳一出門,沈肆便將她手裡的瓶子接了過去。
程澈困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說:“我拿著吧,你一會兒開門。”
推門進去,右邊是灶台,左邊是置物架,中間堆滿了酒甕。顯然,這不是酒窖,而是喬伊平時釀酒的地方。
往裡走,還有一扇拱形門,那才是酒窖的入口。
將門拉開,一股涼氣撲麵而來,比空調房還舒服。
程澈一邊領著他往裡走一邊為他解說:“這種瓦罐片刻的編號是我家的藏酒,那些瓷片刻的編號是彆人的藏酒。你看這甕最大的,有足足四百斤,是我外公在我出生那年釀的,從霧州運過來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等你出嫁才能開,他們都叫女兒紅,是吧?”
“對!”
程澈興奮回頭,卻撞上他如漆一般黑亮的雙眼。
他盯著她看,沒有移開視線。
酒窖的燈光比較昏暗,半明半昧間,她似乎看見他不太自然地滾了下喉。
是氣氛太好的原因嗎?
沈肆不自控的緊了緊眉。
他感覺自己瘋了,居然閃過一個去親她的念頭。
千鈞一發之際,他收了心,慌亂的將酒瓶塞到她手裡:“先把酒裝了。”
“哦。”程澈有些不明所以,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又開始拒人千裡之外了?
酒窖雖然程澈來過不少次,但裝酒她還是不太在行,而且除了瓶子以外,其他工具還在釀酒間沒拿進來。
她下意識看向沈肆,想讓他出去拿。
目光剛和他的對上,他一個避之不及,躲開了。
程澈愈發困惑了,剛剛得罪他了?招惹他了?
無奈,隻得自己起身。
“怎麼?”他拉停她往外去的步伐。
程澈解釋:“去拿酒提子和漏鬥。”
“在哪放著?我去拿。”
“一進門的櫃子裡。”
“好。”
他嘴上是應著,可腳步卻一動不動,甚至……
程澈盯著他那雙略有飄忽的眼睛看了半晌,確定了,不是她的錯覺,而是沈肆真的變得有些木訥。
他的手還攥著她手腕,程澈想提醒他卻又無從開口,最後隻得喊他名字:“沈肆。”
那個時候她還不太確定他名字的肆是哪個,隻是在田裡聽見他跟程新自我介紹的時候,她最先對號入座的便是放肆的肆。
許是因為第一次聽見她喊自己的名字,心臟,沒由來的蕩了下。
至於他怎麼走出酒窖,怎麼找到酒提子和漏鬥,怎麼看著她不太熟練開酒甕的模樣上手去幫忙的,他都不太記得了,他對那晚的記憶隻有一個,那就是——
想親她。
“怎麼樣?有沒有被他們家的酒窖震撼到?”
沈肆的思緒顯然不在程斌身上,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程斌也沒察覺,隻是說:“你還要量房,明天我跟阿澈先走,後天我讓路斯上來接你。”
“我和你們一起下。”
“確定?”程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車內昏暗,並沒有看清他的神色,隻是發覺了他的心不在焉,“那量房的時候你還跑一趟?”
他有些煩躁的解開襯衣最上麵的兩顆紐扣,說:“正好明天回南深有點事。”
既然如此,程斌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覺得沈肆今晚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