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宮花惜春撓頭 提問:四個……(1 / 2)

賈母和鳳姐兒在惦記薛家,王夫人也在惦記薛家,隻不過賈母惦記的是把薛家送走,王夫人惦記的,卻是要把元春被封為縣主的消息告訴薛家母女,使她們也覺得“與有榮焉”。

薛姨媽此時身上穿的還是王夫人年輕時的衣裳,為著薛蟠的緣故,特地選了一身淡色,雖然心中仍為兒子感到悲痛,但聽說元春得封縣主,也是為王夫人高興的:

“大姑娘養在這麼一個日子,可見就是有福氣的,倒不讓姨娘操心。”

她嘴上是這般說,心裡卻不由得胡思亂想。

元春如今正是及笄的歲數,倘若薛蟠不死,他們兩姨兄妹,倒是正好做親。

她的兩個孩子之中,薛蟠與元春年歲仿佛,寶釵與寶玉年紀仿佛,誰看了不說一句天意呢?

薛蟠養在五月頭裡,正是日頭毒的時候;元春卻是養在正月初一,恰是最冷的時節,倘若這門親事真能成了,小夫妻一冷一熱正好調合,豈不是絕配?

論理,薛蟠的性子是燥了一些,而元春雖是國公府出身,但入宮服侍公主多年,想來再驕矜的性子,也應是磨得溫吞了,若能得她為妻,也是薛蟠的造化。

薛姨媽這般想著,幽幽地歎了口氣,轉而恨起了大皇子。

兒子已沒了,還有什麼好惦記的呢?

隻是可惜了元春這麼好的姑娘,又有縣主的封號。

“不知道將來誰那麼有福氣,能配得上大姑娘。”

王夫人自是不知道薛姨媽的心思,她也壓根沒想到過薛姨媽會有這樣的念頭。

正所謂“高門嫁女,低門娶婦”,王夫人倒是不介意給賈家的少爺——尤其是賈環——娶個薛家出身的媳婦,但薛蟠想娶她的女兒,那就是做夢了。

彆說元春已入宮做過了女史,就是探春,王夫人也不肯給薛家的。

惜春倒是無所謂,隻是她也管不到東府那頭。

王夫人抿了口茶,笑盈盈地開口:

“聽大丫頭的意思,她的親事已呈給了禮部備辦,禮部那邊會先去拜訪幾家門第相當的人家,問問人家的意思,再將那些點了頭的人家呈過來,由我們擇一家稱心的。”

事關女兒的親事,賈政還是上了心的,特地往禮部走了一遭,打聽情況。

聽說禮部挑的都是親貴之家,不是王公貴族,就是朝廷大員,且問的四家裡麵有三家都點了頭。

自從知道了這個消息,王夫人臉上的笑影兒這兩天就沒斷過。

薛姨媽的心思這會兒又轉到了寶釵身上,如今薛蟠的親事是想不得了,寶釵身上雖有孝,不過隻有一年,她的親事,自己也得早做打算。

為著“金玉良緣”的說法,薛姨媽早就看準了寶玉,隻是從前覺得十拿九穩,如今自家成了這副模樣,倒有幾分忐忑起來。

想到這裡,又咬牙切齒地恨起薛蟠來,這些年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何嘗沒有勸過兒子,他卻隻是不改,斷送了自個兒的性命不說,還影響了寶釵的姻緣。

若非如此,此時與賈家做上兩門親,不是極好的麼!

這般想著,又悲從中來,兒子自幼失怙,好不容易長到這麼大,就因為打死了一個人,葬送了萬貫家財不說,還丟了性命,更彆提姻緣子嗣,淒慘到這等程度,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心疼,還反過來去責怪呢?

薛姨媽心情百轉千回,一時恨一時悲,一時怨一時怒,表情木然,眼神卻是時時變化。

好在王夫人也一直沉浸在自己對元春親事的構想之中,並不理論。

半晌,倒還是薛姨媽先回了神,朝王夫人勉強一笑:

“說起來,前日裡嫂子打發人來送了些東西,裡頭有一盒子堆紗宮花,都是時新的花樣,又精致又輕巧,我如今不愛這個,寶丫頭又在孝裡,白收著可惜了,不如拿去給他們姊妹們帶吧。”

一麵說,一麵叫同喜去拿了來,王夫人在一旁瞧了,朝薛姨媽點點頭,可巧這日是南安郡王太妃的壽辰,周瑞家的來請王夫人出門,王夫人便順手將宮花交給了周瑞家的:

“正巧你來了,就手兒把這些花兒帶回去,散給他們姊妹吧。”

薛姨媽心思微動,在一旁囑咐道:

“這花給大姑娘四支,剩下的三位姑娘並鳳哥兒一人兩支就是了。”

薛姨媽不是不知道,家裡還住著個林黛玉,不過據她想來,大家都是寄居在賈家的,不分什麼高低貴賤,林黛玉雖有個做官的父親,隻是山高路遠也管不到京城來,便也不以為意。

若是東西富餘呢,倒也可以勻黛玉一些,隻是現在自己手裡也緊,能掏出一盒子宮花來已是不易,犯不上打腫臉充胖子朝人示好。

周瑞家的應了命,捧了宮花去,先去了元春處,出來時正巧碰見鳳姐兒也要出門赴宴,便將宮花給了出來送人的平兒,匣子裡便還剩下六支宮花了。

原想著送了三春姊妹就算完了,不料剛捧著匣子進抱廈,正撞見黛玉和惜春下棋,登時躊躇起來。

惜春見周瑞家的進來,便起身讓了讓:“什麼風兒把周姐姐吹來了?”

周瑞家的陪著笑,也不好明說,隻能含混其詞:“給姑娘們送幾支戴的花兒。”

聽了這幾個字,惜春眉梢不由得一跳,下意識看向黛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