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然也不知怎麼了,總感覺晏洄身上有一圈佛光普照,說出來這些她就能得到救贖。
“也沒、也沒幾個,就是張家老五,謝家二郎,王家七少爺……”
“你也將他們帶回家了?”
“那沒那沒。”她急急解釋,“那沒有,我最多就是言語調戲,我和你那是我喝多了,腦子糊塗了,才……”
晏洄沒接著往下探,又問:“你常常約著出門的男人是誰?”
姬然咽了口唾液:“國子博士孟大人之子孟昭遠。”
“多大了?”
“不知道,應該到了弱冠之年吧?”
“娶妻沒?”
“沒吧?”姬然撓撓頭,“其實我和他不是很熟,連他家都沒去過,我們一般都是出去玩的。”
晏洄挑了挑眉:“你們都去哪兒玩?是有彆人一起,還是單獨出去?”
“哪兒好玩就去哪兒玩,聽曲兒賞景,大多數時候是有彆人一起,偶爾是我和他單獨出去。”
“你們上次去哪兒了?也就是昨日。”
“去遊湖了。”
晏洄深吸一口氣:“我也要去遊湖,明日就去。”
姬然恍然回神:“啊?可大夫說你的腿有傷,最好不要隨意走動。”
“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我明日一定要去遊湖。即便是明日下冰雹,我也要去遊湖。”
“好吧。”姬然有些無奈,拖著步子往外走,“我去讓人安排。”
跨過門檻,她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她乾嘛這麼聽話?
她提著裙子往回走,一低頭,看見晏洄腿上鼓起的大包,脾氣一下就沒了。
算了,都是她自己作孽。
“怎麼了?”晏洄聽到她的腳步聲,鈍鈍轉動眸子,朝她的方向看來。
她悄自歎了口氣,不得不服軟:“沒什麼,就是來問問少爺您還有沒有什麼彆的要求?”
晏洄隨口道:“噢,那將他也叫上吧。”
姬然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但管它呢,反正現在已經夠亂七八糟了,她也懶得再想得那麼清楚,將就著過吧。
“行吧,那我叫人去送信。”她往外走幾步,又跨回去,招來了侍女,“你們去給孟家傳信,叫孟昭遠明日出門玩。順便去叫個做事利落的侍衛,明日駙馬也要出門,得有人看著。”
“啊?”侍女覺得怪怪的,“駙馬要與您和孟公子一同遊玩嗎?”
她擺擺手:“你們彆想太多,按吩咐辦就是。對了,叫你們找的工匠找了沒?”
侍女垂下頭:“已去問過了,能按照殿下吩咐的重新鋪路,隻是需要殿下給一個具體的圖紙。”
“成,你找一張公主府的圖紙給我,我就在原有的圖紙上畫,看著也清晰。”
“是。”
侍女拿來圖紙,她收了圖紙進了屋,將圖紙鋪好,提起筆寫寫畫畫。
她沒學過建築,但圖標還是能看懂的,就在府中原有的路上劃出一條盲道,有的路窄,就在路旁加上盲道。
正寫著,她突然被抱住,不知晏洄何時走了過來,坐在了身後。
他的雙臂環著她的腰,腦袋靠在她的背上,垂落的長發在她後背輕輕掃動,弄得她有些癢。
“你在做什麼?”他問。
他身體不好,身上冰涼涼的,瘦得骨頭凸起,很是硌人,但這種被依靠的感覺讓姬然莫名放柔了語氣。
“在畫圖紙,讓工匠來鋪盲道,有了盲道你往後就府中自由活動了。”
“原來是這樣。”他雙臂緊了緊,“然然,你好暖和。”
姬然眉頭微蹙:“你冷嗎?我讓她們把地籠燒上吧。”
他搖頭:“天還不冷,我抱著你就好,燒了地籠屋子裡太熱了。”屋子太熱,人或許就不願意進來了。
姬然以為是他怕熱,沒說什麼,隻道:“那算了。”
“你畫完了,能給我念書嗎?前日念的那本,後麵還沒念完。”
“好,我很快就畫完了。”
姬然心口一陣陣收縮,難受極了。
小少爺眼盲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沒見過,就連想要了解這個世界,也要求著彆人……
她以後不能再那樣凶了,不論如何,都是她的錯,小少爺隻是有些矜貴頑皮,她該忍一忍的。
晚上睡時,她主動拉開被子:“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晏洄有些意外,透明的眼瞳微顫,遲疑片刻,點了頭,朝她挪過去,靜靜躺在她身旁。
她摸了摸他的手,給他掖好被子,也躺下來:“天氣冷了,還要去湖邊,明天你要多穿一些。”
晏洄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有些不太適應,甚至不敢翻身去抱她了。
他隻是覺得這裡很好,很自由,做什麼都不會有人盯著,每日也不會被逼著喝藥。姬然也還不錯,沒有用那包藥粉毒死他。
至於喜不喜歡,他也不知,他不太理解什麼叫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