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洄點點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你明日醒了要起床時喊醒我,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她一口應下:“好。”
“等冬天過去就好了,我就不會這樣日日要躺著,很快的,不要煩我。”
“沒有煩你。”她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麼多。”
人很快睡著了,她卻睡不著。
晏洄是認真的,那她呢?
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想來想去還是那句話,晏洄活不了多久了,就陪著演演也沒什麼,就當是積德了。
沒有皇帝來打攪,在宮裡和在家沒什麼區彆,安穩度過兩日,到了除夕,皇帝要辦家宴,一早就邀了他們過去。
不僅有他們兩個,還有後宮的妃子,人數不多,但有外人在,皇帝到底是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隻是坐在一塊兒閒聊。
一直到晚宴,晏洄已有些撐不住,眼皮子打架。
皇帝瞥他一眼,笑道:“駙馬身子不濟,不若早些回去歇息?”
姬然怕他出什麼事兒,也輕聲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吃完飯一會兒就回。”
他連連搖頭:“不必,我能撐得住。”
“要不你靠著我?”
他彎了彎唇,腦袋一歪靠在她肩上。
殿中正在歌舞,姬然沒太在意,從盤裡捏了一顆小棗遞給他,小聲道:“很甜,要不要嘗嘗?”
“什麼,你喂我。”他頭也沒動一下。
“棗。”姬然將棗塞進他口中,提醒一句,“有核,記得吐出來。”
姬荀坐在上首,眼神看向他們,酒一盞接一盞地喝。
直到歌舞結束,夜色漸深,他起身與眾人共飲一杯,笑著道:“你們都回去吧,今夜朕與阿姐一起守歲。”
姬然愣了一下,垂下眼,未說話。
其餘人等看著好似也都沒有意見,有序退下。
大殿空了,姬荀緩步而下:“阿姐隨我去我的寢殿吧,從前便是我們一同守歲的。那時我總守不住,阿姐心疼我,便說幫我守,讓我悄悄睡。”
可現在站在他眼前的,已不是從前的姬然了。
姬然垂了垂眼:“陛下不嫌我和駙馬叨擾便好。”
姬荀就沒想晏洄去,但姬然已開口,他也不好趕人,趕也趕不走:“自然不嫌。”
“陛下先行。”
姬荀未動,看著她拿起大氅給晏洄穿戴好,低聲提醒:“一會兒我們得分開乘輦,彆害怕。”
“宮人又不會摔了他,有什麼可怕的?”姬荀忍不住嘲諷。
她沒說什麼,牽著晏洄跟在後麵。
一路安穩抵達,她立即下輦牽上人,悄聲詢問:“冷不冷?”
晏洄搖了搖頭:“還好。”
“殿裡暖和,將大氅脫了吧。”姬然脫了他的大氅,隨手掛起,牽著他坐下,一會兒提醒他抬腿,一會兒關懷他冷不冷。
姬荀臉色一沉再沉,在她問完餓不餓後,忍不住發作:“阿姐非要在我跟前如此嗎?”
她鎮定道:“我和駙馬在家就是如此,並非作態。”
“阿姐從前都未對我這樣細心過,阿姐就這樣喜歡他嗎?”姬荀有些失態,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指著晏洄,“他一個殘廢,都不能自理,阿姐到底喜歡他什麼?還是阿姐就喜歡殘廢?”
“我喜歡他什麼與陛下無關,正如陛下喜歡什麼,我也不會乾涉。”
“你可以乾涉的。”姬荀踉踉蹌蹌走來,雙手抓住她的肩,“阿姐你能乾涉的,隻要你說,我現下就將後宮全遣散了,從此往後,我隻和阿姐在一起。”
“你鬆開她!”晏洄突然低斥一聲,推開姬荀,將身旁的人緊緊抱住護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