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陳令璟整個人都在風中淩亂,特彆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在張佑安和初芒二人的注視的下,硬著頭皮說:“不用了,不用了,叔,我這還有兩個同學呢。”
“好說好說,一百一個人。”
“乾嘛不用,”張佑安蹭了蹭陳令璟的胳膊,“萬一等下還招不到出租呢?”
這應該是他們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初芒跟大叔講價:“這裡離雲溪鎮還挺近的,一百一個人,太貴了吧。”
大叔上下打量了一番初芒,隨後囅然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那小美女你五十,他倆一百。”
“三個人一起,一百。”初芒正色。
“那我不得虧死?哪有你這樣做買賣的,小姑娘?”
“那算了,我們等出租。”
“誒——”大叔心裡盤算著能賺多少是多少,“算了算了,不跟你這小屁孩計較,三個人一起一百五,總行了吧。”
於是,三個人跟西天取經一樣,坐上了拖拉機後座,一路搖搖晃晃前往雲溪鎮。
大叔開車賊拉風,車技簡直可以用橫衝直撞、無所畏懼來形容,越開越興奮,跟馬上要去酒吧蹦迪一樣,大吼一句“都給我坐好了!”轉頭就將車子拐進了玉米地裡。
玉米地又大又廣,拖拉機穿梭在裡麵似一條猛蛇在叢林間遊弋。身旁的景物在飛速向後倒,坐在後座的三人身子七扭八拐,感受著一層又一層的顛簸,靈魂都像是在顫抖,趕在身後追。
引擎聲震耳欲聾,夾著猛烈的風聲衝進耳膜裡。
“叔,您慢點開!”張佑安大吼了聲。
“啥——你說啥?”
“我說!”張佑安整個頭發全然被風吹起,他大喊著:“您開慢——點!”
風聲太大,大叔又有點耳背,整個頭湊過來再問了一遍,“啊,什麼,你說啥?”
前方剛好是個彎道,眼看就要撞上那個石墩子了,陳令璟大聲提醒道:
“快——路!路!”
然而,大叔反應遲鈍了幾秒,腳下的刹車已經來不及了,車頭猛地往石墩子方向一撞——
拖拉機不受控製地向前傾翻,“轟隆”一聲,砸進玉米地裡。三人也不可避免地從車上滾下來,幸好這片土地鬆軟,衝擊力不強,沒有釀成什麼大事故。
張佑安一個鯉魚打挺靈活地從地上翻起來,拍著身上的泥土感歎著:“媽呀,這你媽什麼奇葩的一晚上啊!”
什麼倒黴事都讓他們給遇到了。
大叔從車底下爬出來,確認三人都沒事後,還特神洋洋地說:“咱們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對吧!”
“車怎麼辦?還能開嗎?”初芒問。
下一秒,像是在應證這句話一樣,拖拉機“嗡嗒”一陣巨響,宣告壞罄。
月黑風高,驚起不遠處的飛鳥乍翅齊飛。
這一路上的第二個交通工具,卒了。
“叔,”陳令璟問,“你這拖拉機從哪搞的?”
“就下車那塊往前走,我看一個農地裡躺著個破拖拉機,沒想到竟還插著鑰匙,不就開過來了。”
“……”
何著這拖拉機還是偷的?
“報警吧。”
大叔急忙攔住陳令璟,“你這小夥子,怎麼這麼白眼狼?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就這麼待我的?”見他還不願意,大叔一再讓步,“好好好,剛才那一百五退給你們行了吧,老子還要回家見兒子嘞!攤上你們這一堆破事的!”
最後,經幾番協商,大叔還是決定一個人在這等吊車過來,給他們三指了路,幾人便由此分彆。
“一直向南走啊,出了玉米地過條小溪,就能看見大路了!”
折騰了這麼久,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他們一路走走停停,伴著月光,賞著螢火蟲,應和著喋喋不休的蟬鳴聲,終於聽到涓涓不息的溪流聲。
與此同時,初芒的手機竟神奇地響了。
“綿綿,是綿綿!”初芒驚到。
“臥槽!!啊啊快接!”張佑安急忙貼到初芒手機邊。
李憶綿的聲音久違的在電話那頭出現,“我靠,怎麼回事啊,看到手機這麼多電話我都懵了。”
初芒從張佑安打電話過來,到三人坐大巴,再到轉車坐拖拉機,一點點地將他們今晚的坎坷之旅細說給李憶綿聽,張佑安還時不時地在電話外麵附和。
聽完後,李憶綿話語間都充滿著驚訝,最後心虛地解釋著:“我昨天早上到雲溪鎮的,誰知下午睡覺的時候,手機被狗給叼到雞棚裡了,我今天一天都在找,剛剛才找到手機……”
“……”
終究是,錯付了。
李憶綿:“正好最近心煩,想靜一靜,懶得玩手機,還準備如果真找不到過幾天才回市裡買新的,啊啊啊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來找我啊啊!”
“可能,現在不是我們去找你了,”初芒說了下他們現在難堪的處境,“得你來找我們了。”
“啊沒事沒事,我來拯救你們!你們現在在哪啊?我和我姑父開車去接你們。”
“不知道,在一條小溪旁邊。”
“那你把微信定位開著,就在那站著等我!”
一晚上的顛沛流離,終於在見到李憶綿姑父的麵包車時,看到了曙光。
“嗚嗚我真的該死啊,辛苦你們了,長途跋涉的。”李憶綿從車上下來,抱著初芒道歉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