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燈 過春天(1 / 2)

尾燈 在逃白桃 5511 字 1個月前

寧好早晨不趕上班,從父母家去項目要過江,不是高架就是隧道,都得堵,她就乾脆擺爛了,慢慢悠悠出門。

專車叫到了一輛卡宴,經濟下行,生活不易啊。

寧好剛在後排落座,總包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拖拖拉拉不去上班,還有部分原因是為了躲總包。

工程到這個進度,又開始新一輪催款。她覺得離上一輪過年關時才沒幾天,真是關關難過關關過。

工程款是不可能在工程中結清的,寧好演太極推手應對軟磨硬泡,

歸根結底,要錢沒有,其他都好說。

“江總啊,你看你也是老江湖了,怎麼今天這麼不大氣?……是我的錯,讓你做大生意的人算起了這點小賬。……可你也知道海源的情況,外麵看家大業大,越大越管不到細節,沒有專款專項,卻哪都是開支,隻能這兒擠一點那兒湊一點。……我一會兒還得去居委會,你說這些關係不打點好,今天投訴停工明天投訴整改,耽誤了工期我們倆雙輸……後麵幕牆景觀都給你做,一來你早完工早結算;二來後麵賺的才是大頭,你看這六百萬是不是非得卡著脖子現在跟我要?……”

掛了電話,她注意到,專車司機正通過後視鏡盯著她看。

眼尾帶著崇敬的笑意。

“都說房價要跌,什麼時候能跌?你們業內人士,能透個信兒不?”果然來搭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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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包老江被寧好打發了,轉身進了項目部辦公室找工程師嘮嗑:“哎呀呀你們這個‘小辣椒’真是一毛不拔,比她老子還摳。”

小張笑著分給他煙:“青出於藍勝於藍。京城來工作組打分,都把人往我們項目領,也隻有我們項目拿得出手。”

老江點上煙:“小辣椒會用人,有組織有層次,很穩。”

小張受著誇,把功勞又往寧好身上推:“是嘛,管理到位,其實方方麵麵乾活的心裡都穩。”

“那高層變動,對她有沒有影響?”

“不好說。有可能調回平台。新領導肯定要安排自己人。”

“調回平台就沒意思咯。”這老油條真心替她遺憾。

老江抽完煙去工地了。

寧好乾脆在外麵辦完事,下午才到項目部,兩人沒碰上麵。

她前腳進辦公室,小張後腳跟進來串門,給她彙報了老江來找過她,又通風報信:“我聽宣洋說他們和律所碰過麵了,金頌府項目要起訴,是不是想把鍋甩給寧總啊?聽說寧總這兩天回江城了,跟這件事有關嗎?”

寧好沒聽說爸爸說起這件事,她本以為他回江城是為了相親,不過看他對相親其實也不太讚成,原來背後還有訴訟。

這倒不奇怪,一朝天子一朝臣,

金頌府項目虧掉底褲,營銷沒做好,招商太差,可營銷後麵有人,這鍋得想辦法甩掉,隻能往前朝扣,指責項目建設成本太高。

這項目的賬,寧好看過,項目經理沒大過錯,寧永榮作為區域負責人就更無可指摘了。

不過即便是混淆視聽惡心人,這種“秋後算賬”的事兒這一兩年也不會少。

要證明前任留了個爛攤子,

日後才能證明後人力挽狂瀾起死回生。

隻是這麼一來,寧好在江城分公司的處境會變得更尷尬。

手機在手裡震動,煩心事一樁接一樁。

李承逸給她打了一天電話,眼下又追來一條短信:[結婚是開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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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已經聽說了。

寧好把小張趕走,反鎖了辦公室門,給李承逸把電話回過去。

“沒開玩笑,昨天確實去領證了。”

“你瘋了?”李承逸在電話那頭炸毛,仿佛想用音量恐嚇住她。

她溫言軟語道:“可我也是為你啊。”

“為了我?你真是瘋了!怎麼為了我?你說說看?寧好,我一直覺得你冷靜理性,比我強多了,沒想到遇到事你腦子這麼渾。我不都跟你說了相信我能處理好嗎?你以為我願意跟汪行長的女兒結婚?……”

寧好出於對隔牆有耳的戒備心,又改了主意,開門走出去。

這進門的一會兒功夫,外麵又下起了雨。

她撐了傘離開項目部,一邊聽李承逸發牢騷,一直走到馬路邊,找到個公用電話亭才停下來。

電話亭三麵透明,隔音效果也不錯。

她麵朝著門,慢慢開口:“你誤會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看聞叔態度很堅決,你拗不過他。”

“那你這樣是什麼意思?”

“你想想,你弟弟沒有底氣反抗聞叔,如果我堅決抗拒這樁婚事,那麼毀約的就是我們家,聞叔可以借題發揮越鬨越大,我爸脾氣也不算好,最後兩家斷絕往來,我和你就真沒有理由再見麵了。你說是不是?”

李承逸被部分說服,又想起原則性問題:“那也不能真跟他結婚啊!”

“結婚嘛,隻是綁定一種經濟關係,感情另當彆論。難道你和汪瀲考慮結婚,是出於愛情?”

“……額,當然不是了。”李承逸氣短三分,汪瀲無疑是愛他的,但是男人討論愛不愛的就很矯情,他轉移矛盾,“聞斯峘呢?怎麼可能對你沒感覺?”

“昨天剛認識,能有什麼感覺。”

“時間長了你怎麼辦?”

“你和汪瀲怎麼辦,我們就怎麼辦。你不是說馬上就回江城總公司,汪瀲不願離開臨市,兩地分居,就算結婚也是‘名存實亡’嗎?”

李承逸一時語塞,

雖然寧好語氣如往常溫和,但總覺得有點以牙還牙。

他寬慰自己彆心虛,應該是錯覺。

“那能一樣嗎?你們又沒有兩地分居!”

“你弟弟在材料所上班,住東城。我住錦湖苑。客觀上就沒法住在一起,跑一趟開車來回兩小時,比得上跨城了。有什麼好擔心?”

橫跨整個城,交通又擁堵,的確沒什麼可擔心,

可他還是鬱結,說不清為什麼心裡酸得要命,以前寧好總在他身邊,他早認為寧好就是屬於他的,堅信無論什麼時候他一轉身,寧好還會在他身後。

現在他倒不懷疑寧好會走開,隻是這個人並不完全屬於他,至少在名義上,彆人眼裡,她是另一個人的老婆,媽的!

他現在有點恨他父親了,也恨汪瀲、恨汪瀲家,都怪她非鬨著要結婚,她父母不是省油的燈。好好一段感情,被攪成今天這種利益交換的樣子。

寧好望著玻璃上的雨發了會兒呆,見他不吱聲,又接著安撫:“你可要沉住氣,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留在你身邊幫你,現在彆計較那些細枝末節,重要的是你順利接班,一切都要以你的事業為先。”

李承逸其實已經被說服了,於是進入下一個階段,

無理取鬨。

“我不管!我不會讓他碰你!”

寧好嗤笑:“麵都碰不上。昨天領完證就分道揚鑣,到現在連條信息都沒發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