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燈 下葬日(2 / 2)

尾燈 在逃白桃 4695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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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好除了拿溫言軟語哄著他還有什麼辦法?她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從。

這一天來得太快,和聞斯峘剛熟悉了一點,最近又因為他忙著籌備婚禮很少見麵,又疏遠了。像這樣說話時常冒出敬語的關係,居然就要結為夫妻。

婚禮當天早上起得早,鬨新婚走流程折騰一整天。

下午到了酒店,迎賓前好不容易有點休息時間,寧好補好妝,想要一個人安靜待會兒,嘰嘰喳喳的化妝師和伴娘們才撤走。

她長籲一口氣,也許是穿久了高跟鞋,生理期小腹墜疼,腰酸得快斷了。

又想到晚上和聞斯峘在聞家昌的家裡住,供奉許多“大佛”,還有難關。

正發呆,又有人走進來。

她回頭看,是新郎,便坐著沒動。

聞斯峘平時見寧好會特地打扮,也穿西裝,但是那些衣服和他的經濟水平匹配。西裝這種東西,一分錢一分貨,剪裁、質地一眼就能看出不上檔次。他今天結婚,新郎幾套行頭包含在聞家昌給的婚禮預算中,要和寧好的婚紗相配,都是頂奢的高定,因此也格外合身帥氣。

寧好望著他由遠走近,無意識地抬手,用食指關節輕輕摩挲自己被唇膏拔乾的嘴唇。

幾個小時前,他在接親的哄鬨聲中親吻她,蜻蜓點水碰了一下。

當時她心裡沒有任何漣漪。

現在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那是初吻,應該有不尋常的意義,就這樣一頭熱地結了婚,腦子裡鬨哄哄的,稀裡糊塗。

但這一刻看見他,她忽然沉靜下來,覺得在這樁婚事裡,她也沒吃什麼虧。

聞斯峘見她眉眼間凝重憂愁,人怔怔的,不知道她是累了,還以為她悵然若失,這會兒就開始思念李承逸,無名火竄起來,語氣中帶了戲謔:“你怎麼看起來不高興?結婚這麼痛苦?”

寧好沒聽出諷刺,搖搖頭:“隻是沒想到會這麼辛苦。”

聞斯峘朗聲笑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放聲大笑。

她一臉錯愕,看他走遠,去用鑰匙開了個抽屜,拿了個牛皮紙袋重新走近。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然比較辛苦,”他邊用手指繞開紙袋的線扣,邊玩味地說,“寧好,你早該想到啊。”

寧好累得思維鈍了,還沒聽懂,隻是擰著精致的眉心仰頭望他。

他冷笑著一張張抽出大幅照片,隨手扔到半空,再落到地上。

照片扔完了,接著是一疊一疊的A4紙。

好像葬禮上撒紙錢的動作,他眼睛盯著寧好,目光倨傲冰涼,笑道:“和李承逸戀愛,跟我結婚,我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麼情趣遊戲,也沒興趣知道。要拿我當冤大頭,你打錯了主意……”

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有些圖像朝下,有些圖像朝上。

寧好瀏覽過那幾張圖像朝上的照片,全是她和李承逸前不久在車庫拉拉扯扯。

是那天。她想起來,還有點印象。

她再抬頭時眼裡已含著慍怒,厲聲道:“你偷拍我?”

聞斯峘樂不可支:“我沒那麼無聊。有沒有可能是彆人主動給我的?畢竟你已經嫁給我了,你乾出這種事,我有知情權吧?”

“我什麼也沒乾。”

“那這些,總是你親手寫的吧?”他又取出一小疊紙,這次直接扔到她婚紗裙擺上。

寧好低頭拿起一張,竟是她高中時在微博上寫的那些無主情書,該死,她還特地讓陸昭昭把後麵那些罵李承逸的都刪了,聞斯峘光看了剩下這些,當然會認為她對李承逸情比金堅,從過去到現在。

“竟然是你在調查我?”寧好笑自己戒心太差,早該意識到他不是省油的燈。

“也不是。”聞斯峘實話實說,“一直想跟我們換婚禮日期那家,是開公關公司的。查了你告訴我,應該是想讓我取消婚禮。”

瘋子……

寧好目瞪口呆,就為了個婚禮日期,世界上瘋子為什麼這麼多?

“可我不會那麼做。”他把手撫到她臉上,輕輕握著下頜,把頭抬起來一點,“我這個人錙銖必報。你嫁給我,你和李承逸就到頭了。以後隻要他靠近你,我見一次揍一次,行使我做丈夫的權力。我會鬨得滿城風雨,反正我也沒義務給聞家留體麵。怎麼樣?就當今天是你們愛情的下葬日吧。”

“有病!”

她擋開他的手,從他腳下拽出無意中踩到的裙擺邊緣,把裙子上那疊打印紙抖下去,“今天結婚,你跟我清算高中的一點碎碎念?你自己高中花花腸子少嗎?許嘉文、徐笑,你跟我交待過?”

聞斯峘沒想到她把這一閃而過兩個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關鍵時刻還能反咬一口,被攻擊得猝不及防:“……跟你這不是一個性質。我和她們現在根本沒聯係……”

寧好粗暴打斷他的解釋:“我管你聯不聯係。結婚就結婚,談什麼感情?你該不會是個戀愛腦吧?”

????

聞斯峘擰起眉,確定自己沒聽錯。

結婚不談感情,第一次知道她三觀這麼炸裂。

“真是的,馬上要出去迎賓,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跑來發什麼神經。”聽得出她怨氣好大,“早知道你情緒這麼不穩定就不跟你結婚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聞斯峘:“…………”

好極了,他心說,她還有理了?

寧好站起來,整理好婚紗:“木已成舟了聞斯峘,既然已經結婚我就不怕告訴你,我要報複你全家,讓他們付出代價。”

輪到聞斯峘發呆。

這還真是“大喜”之日,驚喜連連。

“而你隻能和我統一戰線,因為你向你爸告狀也隻會連帶著被他逐出家門。這就叫婚姻,綁死了,一損俱損。”寧好拎起裙擺,踩著一地紙頁走到空地,回頭冷嘲,“你錙銖必較,怎麼不去報複把你從小遺棄的那個男人?嘁!”

接著輕蔑地瞥了一眼滿地狼藉:“自己扔的垃圾自己收拾,收拾好早點出來。”

說完,她精神昂揚地推門出去,仿佛裡麵什麼也沒發生過。

聞斯峘呆了有五分鐘,一頭霧水。

當彎腰撿起第一張紙時,他發現,自己確實是個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