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煦定定地看著他。

少頃後，他才說：“閣老的女兒多少人排隊想要娶，閣老愛女心切要成全女兒的心意，你真的不考慮？”

“取笑我有意思嗎？”方景宏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輕咬一下，“我不知道誰的心意，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的心意，好酸的醋味。”

薛煦反被調笑了一把，他惱羞成怒說了句“閉嘴”，方景宏忍不住還在笑，他乾脆撲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

方茂這輪給方景宏定親的攻勢比上輪還猛，隻因這回指定的是內閣首輔的獨女，能不積極重視嗎！

真是潑天的富貴降到了方景宏身上，為此林氏還鬨過兩場，非要方茂去跟鄭元琛商量把鄭妍指定給方予軒。

方茂虎著臉斥她胡鬨，人家閣老不看重身份下嫁愛女，必然看重的是人。

為此方予軒聽罷越發恨透方景宏，發誓總有一天要把他踩在腳下狠狠羞辱一番。

方景宏這頭被方茂逼的頭大，誰知壞消息接踵而至。

方景宏今日休沐，外間寒風凜冽便沒出門，在家陪著薛煦下棋。

晟王進門，大氅都沒來得及脫，薛煦兩人剛要起身行禮，被褚辰乾按住，急聲道：“承明，出大事了。”

方景宏一個眼神示意，屋內其他不相乾人等相繼退出房間。

“出什麼事了？”方景宏皺眉問，能讓褚辰乾著急失色的，定然不是小事。

褚辰乾說：“本王派去查找楊孝的侍衛受到伏擊，另外調查暗影閣的人也慘遭暗算，根據逃回來的人說，是暗影閣所為。”

是暗影閣所為，那就是太子所為。

最後走出門的阿遠聽到此話，心中猛地一緊，難道是太子？

那日他主動去找太子投誠，太子要他拿出誠意，他不忍背叛師兄們，便隨口說了逍遙居與晟王府有聯係。

當時綠鬢說這件事他們早已知曉，就問他是如何聯係的。

阿遠想了想，說看到一名晟王府的侍衛前來送信，他還將那名侍衛容貌做了描述。

太子略算得上滿意，承諾他隻要日後聽話點，有什麼信息能主動彙報，日後禁軍統領的位置就是他的。

阿遠如何也沒想到，他自認為提供了一條可有可無的信息，太子竟能順藤摸瓜的操作，讓晟王喊出“出大事”來。

不，應該跟自己沒關係，他們遭受到伏擊是他們自己暴露了行蹤。

阿遠心中不住辯解，似乎這樣就能擺脫乾係。

他嫉妒薛煦不假，但他昨日換衣服時，看到了放在櫃子裡的羊皮手套。

那是當年他初學練劍，總不得要領，掌心總是被木劍磨出水泡，方景宏一邊嫌他笨，一邊買了柔軟的羊皮手套給他，而且薛煦還耐心教他招式。

想起這些，他心中埋怨減退。三師兄是不會喜歡太子的，那麼日後太子坐上皇位，禁軍統領的位置就還是自己的。

“阿遠，磨蹭什麼呢。”風津回頭小聲催促道。

阿遠縮著脖子說：“外麵太冷了，我想待在屋子裡。”

“冷也得走，”風津扯著他的衣服用力一拉，將他拉離了門口，“公子跟晟王的談話是咱們能聽的嗎？快走，咱去小吳那，他肯定又在烤東西吃。”

阿遠心知不可能留下，馬上裝出被好吃的吸引的模樣，跟著風津去了。

室內薛煦與方景宏聽到褚辰乾的話後對視一眼，方景宏問：“楊孝呢，有沒有找到？”

褚辰乾搖頭：“應該是沒找到，他們逃跑後沒有立刻回來，而是折返了回去，發現暗影閣還在找人。”

沉寂片刻後，薛煦問：“可有查到是誰泄露了消息？”

褚辰乾讚賞地看向薛煦：“子安，本王果然沒看錯你，你一把找中問題所在。”

薛煦似是被人稱讚慣了，又或是不喜這樣的讚揚，不為所動地保持了沉默。

方景宏接過話茬：“兩件事同時發生，還能讓王爺親自過來，想必是王爺已經查到了什麼。”

“沒錯，”褚辰璠深吸了口氣說，“王卓不見了。”

王卓專門負責晟王府往逍遙居之間的傳信，是褚辰乾的親信。

“不見了？”方景宏食指在桌麵上無意識地輕敲著，他想起有陣子沒收到褚辰乾的消息了，問道，“何時不見的？”

“兩日前出去調查的人回京，本王叫他來送信沒找著人，”褚辰乾看著方景宏，突然想到什麼，說，“前段時日本王叫他來傳信，暗影閣現任首領是萬傑的事你可知道？”

方景宏苦笑：“他沒把信送過來，我又如何知道。”

褚辰乾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用力捏著杯子犯著狠說：“彆讓本王找見那個叛徒，否則他必死無疑。”

“看來王爺是已經找過了。”方景宏不緊不慢地說。

“發現他失蹤後，本王就派人去他家裡看了，”褚辰乾說，“他家裡人也全部失蹤，而且據周圍鄰居描述，上個月就沒碰見過他家裡人，還以為是搬走了。”

說到此，褚辰乾的拳頭握了起來，他是萬萬沒想到會被手下背叛。

他繼續說：“王卓就一個媳婦和剛出世的孩子，而且屋內陳設都在，所以決不是搬走。”

照這麼說，是有人擄走了王卓的妻兒來要挾他，王卓背叛後，還神不知鬼不覺待在褚辰乾身邊了一段時日探聽消息。

“那王爺這中間有否給微臣傳達過消息？”方景宏問。

這件事褚辰乾來之前就已經仔細盤思過了，他說出自己的猜測：“除了剛說的暗影閣首領叫萬傑，還有就是那楊孝在敦州出現過，他很有可能要來京城。”

敦州在邢州與京城中間，楊孝明知道有許多殺手要殺他，還往離京城更近的敦州跑，要麼是路癡，要麼真可能是要來京城告禦狀。

畢竟他全家被殺，殺親之仇不可不報。

“太子也得知了此消息，定然會加派人手攔截。”薛煦說。

三人神情都有些凝重。

褚辰乾雖然也加派了人手，但到底不敵暗影閣的殺手，更何況救人原也比殺人難。

“還有件事，”褚辰乾補充說，臉上卻出現詫異，“楊孝有一回差點被人所殺，但當時有名黑衣人突然出現救了他。”

黑衣人。

薛煦看向方景宏，方景宏也看向他，兩人心照不宣，同時想到了之前給他們送消息的神秘人。

方景宏：“既然那名黑衣人救了他，會不會人已經落到了他手裡？”

“不會，”褚辰乾搖頭，“探子說當時他們剛找到楊孝，暗影閣的人就出現了，暗影閣要殺死楊孝時，突然出現了一名黑衣人救下他，之後雙方人馬纏鬥在一起，楊孝也趁亂給跑掉了。”

“那名黑衣人可查出身份？”

“沒有，他的目標隻是助楊孝逃離，楊孝離開後，他就也跑了。”褚辰乾說，“或許他是楊家的親戚或者恩人什麼的。”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