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陳福春送來的,這是太後給他的警告。
哪怕他翅膀硬了,她也能給他折斷,叫他彆存其他心思。
太子此番舉動沒給太後通氣,斷然惹怒太後,太子於是讓綠鬢寫了一份懺悔書。
說是懺悔書,實則是一份狡辯書,太子可不覺得自己做了錯事,他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他們共同的目的。
綠鬢寫完,太子又親手抄了一遍讓人送去了皇後那裡,由皇後親自送到太後跟前不怕太後不看,而且皇後還可以在太後麵前替他美言幾句。
大雨斷斷續續下了幾日,終於在第五日放晴,薛煦的傷勢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這日方景宏回到逍遙居,卻見屋裡擺了好幾盒點心。他好奇問:“誰送的?”
“沒人送,我買的。”薛煦見他回來,很是高興,起身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關於他說的地方,方景宏心中有猜測,點頭與他一同拎著點心出了門。
兩人走的是偏僻的胡同,而且一路避著人,方景宏便知道自己猜對了,路上也沒與薛煦說話,隻快速跟在他的身側。
到了侯爺府後門,薛煦輕輕敲了幾下,門從裡麵打開來,露出周伯蒼老的麵容。
周伯見到薛煦一喜,又瞧他身後還有人,提著燈照了照,見是方景宏先是一愣,也沒多問,快速打開門,讓二人先進了府。
等到了薛煦院子,薛煦與方景宏將東西放下,薛煦開口說:“周伯,今日你生辰,我記得你從前愛吃這些點心,給你帶了一些來。”
“您有心了,還記得老奴生辰。”周伯感動地老淚縱橫,用衣袖拭著眼角。
他一向謹慎,沒弄清楚薛煦帶方景宏來的緣由,他沒敢稱呼薛煦世子。
“周伯,生辰快樂。”方景宏也說,“阿煦敬重您,這些都是阿煦為您買的。”
周伯聽他一口一句阿煦,麵容抽了幾抽,臉上斑駁的皺紋都快抽平了。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看方景宏,又詢問地看向薛煦。
薛煦笑著說:“他知道我的身份,我跟他說了。”
周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同時又不信任地掃了方景宏一眼:“他……世子,你怎麼能讓這個混賬知道了你的身份?”
他見方景宏一回,就會想起他打破薛煦額頭一回。
方景宏:“……”
好吧,他的確是混賬。
“承明不是外人。”薛煦說,話也隻能至此,再說多,他怕給周伯嚇出好歹。
“周伯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做出傷害阿煦的事,”方景宏正色保證,“我以後會護著他。”
周伯想質問他拿什麼護,世子若有一天暴露身份,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僅憑他一個禁軍統領的身份,如何護的了。
想想又作罷沒說,若真有那天,誰也依仗不了,還得老侯爺提前做好的綢繆。
周伯擺了擺手:“也罷,你也救過世子,老奴姑且信你一回。”
“多謝周伯。”方景宏得意地朝薛煦眨了下眼睛,像是得到了家長的認可,彆提多神氣。
二人與周伯說了會兒話,周伯得知他們還沒吃晚飯,便去廚房安排去了,薛煦則帶著方景宏先在自己房間轉了一圈。
這是薛煦在候府的臥房。
方景宏剛回京時來過一回,但這次進來感受全然不同。
上回來像是查看案發現場,這回則是進入媳婦閨房。
“這些是偽裝擺設,我不用。”薛煦指著梳妝台上整齊擺放的女子首飾麵色僵硬地說。
他的語氣,是在跟那些東西摘乾淨。
“嗯,我知道。”方景宏完全相信,彆說這些首飾,怕是那麵鑲嵌了各色寶石的紫檀銅鏡,他也沒正經照過。
方景宏視線落在薛煦黛藍外袍上,隻盯了兩眼,他快速走到衣櫃前,一把拉開了櫃門。
果然櫃子裡全是白色和一些淺色服飾。
難怪薛煦從來不穿淺色衣服,想必假扮女子早已讓他對淺色服飾深惡痛絕。
薛煦坐在桌邊喝茶,沉默地看著方景宏在屋內轉悠。
方景宏又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比較舊的書翻開,是一本兵書,上麵有翻閱筆記。
他一眼認出那些字跡,全是薛煦的,工整俊秀,非常漂亮。
他拿著書走到薛煦跟前,證據確鑿地說:“好啊阿煦,若非上回你假裝咳嗽,我早就發現你身份了。”
見舊跡敗露,薛煦抿唇忍笑:“早被你發現的話,我還怎麼知道你想跟我退婚。”
“我退婚為的是什麼?”方景宏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的凳子上,“為的還不是要娶你。”
他拉著臉,佯裝生氣。
薛煦卻是想笑,不過還是忍住了。
他心中也確實有些愧疚,瞞了方景宏這麼久,看起來的確像是在耍他。
為了補償,他拉著方景宏起身,神秘地說:“跟我來。”
方景宏放下書,跟著他一同走了出去。
薛煦要帶他去的地方是薛家祠堂,他早就想帶他來了,帶他來給父母過目。
祠堂離薛煦的院子不遠,穿過幾條沿廊便到了。
此時夜幕降臨,廊中未點燈籠,沉寂的院子顯得有些蕭條。
薛煦熟悉這段路,帶著方景宏摸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