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子腳下,自新帝登基十三年來,從未發生過如此駭人聽聞之事。
現在整個大理寺人人自危,生怕上頭怪罪下來,也不知誰會成為那個“出頭鳥”。
作為大理寺少卿的陳澤晉被提拔也不過是年前的事,還不足四月的功夫,如果此事不能儘早緝拿凶手,他必然就是那“出頭鳥”的熱門人選。
現下,陳澤晉一把拉過齊楚昭,匆匆向國公夫人說明緣由,二人快步趕到國公府大門走去。
齊楚昭常年行軍,腳力比陳澤晉好,此時正快步走在前,他沉聲詢問:“案發地在何處?”
陳澤晉麵色難看,“是城西的丹霞觀。”
走在前麵的齊楚昭腳步微頓,而後繼續向前,“死者身份呢?”
陳澤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是……是楚天道人。”
齊楚昭不耐地“嘖”一聲後,步伐更加迅捷。
當二人趕到齊府大門時,陳澤晉早已安排了兩匹駿馬在此等候。
齊楚昭先走到馬邊,二話不說,翻身上馬,熟練抓起侍衛遞過來的韁繩,遒勁有力的雙腿在馬腹上一夾,駿馬發出一聲急促而尖利的嘶鳴,隨即馬蹄高高揚起,朝著濃稠的霧氣中疾馳而去。
“欸?”
陳澤晉忙不迭也策馬追了出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齊楚昭早已不見了蹤跡。
二人在丹霞觀門前再度相彙。
齊楚昭站在金雕玉砌,富麗堂皇的道觀門前,雙手負於身後,眉頭越鎖越緊。
陳澤晉在這關頭了,還不忘打趣齊楚昭,“怎麼?還未習慣這浮誇的風格?”
齊楚昭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我隻是每每路過丹霞觀,就想起這些都是削減軍費後所建,心中不免有些唏噓。”
聞言,陳澤晉緊張兮兮地張望四周片刻,確認金燦燦的道觀門前隻有他們二人後,用手肘撞了撞齊楚昭的手臂,“這話,你跟我說說尚可,在彆處,你且要謹言慎行,彆再讓國公爺在皇上麵前難做了。”
齊楚昭沉默著不知可否。
陳澤晉見他不言,便開始一邊在前領路,一邊為齊楚昭介紹案情——
“今年開年後,楚天道人重新開爐為陛下煉製長生丹藥,近日正是最為關鍵的時候,所以這幾日楚天道人親自守著丹爐,不讓彆的弟子靠近。”
“就在一個時辰前,本該是楚天道人與弟子們約定好丹藥出爐的日子,弟子們早早便守在煉丹房前,等待師傅的好消息。可約定的時辰已經超過了一刻鐘,弟子們也不見楚天道人的身影,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弟子們都聞到了一股烤肉的焦香,眾人紛紛上前叫師傅,始終沒有人回應。”
“楚天道人的大弟子便帶領一眾弟子衝破房門,但眼前的情形……”
說到這兒,陳澤晉無奈地搖了搖頭。
恰逢此時,他們腳步正好停在楚天道人煉丹爐的門前,陳澤晉伸手將門推開,“你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
齊楚昭剛行至門前,正如陳澤晉先前所說,道觀充斥著藥草清香的空氣中,混雜著非常不和諧的肉糜的焦味。
邁入丹房後,屋內的溫度驟然上升,很快他的周身溢出的汗水便將背後的衣裳濕了個透。
而當他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眼前所見之情形,令常年行走在生死邊緣的齊楚昭,也不覺為之一振。
一位身著灰底黑邊道袍地道人,整個人成下跪的姿態,被人用紅色的繩子將雙手和雙腳反綁在身後,同時將他的發髻一起綁起來,使之下頜呈上揚之勢。
道人雙目充血布滿了猙獰的血絲,而他的口中血肉模糊,還有似涎水一般的液體順著他的嘴角,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的地麵,發出“滋滋”的聲響。
齊楚昭疑惑定睛細細觀察,很快就發現從道人口中流出的並非涎水,而是某種金屬融化之後而呈現處的流動形態。
他驚詫的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陳澤晉。
陳澤晉閉眼苦悶地點點頭,“這不是一般的水,這是燒化的銅水。”
“經仵作勘驗後確定,凶手是在楚山道人或者的時候,將熔化的銅水倒入了他的口中,將他體內的五臟六腑全部燒成了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