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是我送給桑寧寧的……(1 / 2)

“如何不是!”

一道怒喝傳來,隻見桑父揮手退開了幾個陳家奴仆,怒氣衝衝地走來。

“桑寧寧,你為何又要搶雲惜的東西?離家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長大?”

桑父眼神滿是怒氣,語氣又極為痛心疾首,聽起來,倒真是一個為小輩走了歪路而痛苦惋惜的長輩。

這幅做派,桑寧寧早已看得膩煩。

她走時,曾經和桑父大吵一架,現在卻連交流的興趣也無。

桑寧寧隻是握著那一枚風鈴。

這是她的風鈴。

“放手!”

桑寧寧不會放手。

她記得的,這是那一年元宵節,那個神秘人送給她的風鈴。

那時的她還太年幼,不會藏拙,也從不遮掩情緒,得了喜歡的東西,總是忍不住想要帶在身上。

這一佩戴,便出了事。

一個從未出過門的小姐,怎麼可能買得到外頭的東西?定然是偷了彆人的。

偷了誰的?定然是偷了桑雲惜的。

就這樣,桑寧寧的風鈴,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易了主。

……

桑寧寧收回思緒,望向了眼前暴怒的男人。

那時的桑父,和如今沒有絲毫區彆。

桑父最恨人忤逆,加之今日來陳府討駐顏丹一事極為不順,此刻更是心頭火氣。

“你還不放手?好,那就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幾乎是刹那,桑家標誌性的“桑葉紋”於風鈴處炸開,飛旋而過!

桑曜安一驚,叫道:“父親!”

他見勸不動桑父,就轉過頭對著桑寧寧焦急道:“你先放手——你、你這樣耗著沒有意義!”

沒有意義?

誰說沒有意義!

桑寧寧心頭正憋著一股氣,倔脾氣上來了,理也不理,一個字也不說,隻是死死握著風鈴不放手。

這股氣,是從九年前憋到如今的氣。

她當年太小,護不住自己的東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人奪走。

而今時今日,哪怕再難,她也絕不會再放手!

桑寧寧劍法高超,可此時用不得劍,隻能以靈力護體,但是桑父靈力比她更為深厚,身上也卸有諸多法器。

無異於以卵擊石。

手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最深的傷口幾可見骨。

不遠處。

容訣偏過頭看向身側的陰之淮。

“如何?”

陰之淮不發一語,但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桑寧寧,一刻也不曾錯開。

桑雲惜早就被她的母親叫走,所以陰之淮隻得和容訣一起進屋,又一起與陳家人商定了如何引怨魂,如何除怨魂。

誰曾想,一出門就撞見了這一幕。

……何其相似。

陰之淮雙拳緊握。

他想起了那個在冬雪日裡,跪在容長老門前,倔強又不解的孩子。

他那時候也如此,一聲聲帶著哭腔的詢問,問對方自己哪裡不配?哪裡做得不好?哪裡做錯了,以至於對方一直不讓他入門,讓他一遍又一遍的受天下人恥笑?

後來問得累了,也就不問了。

他隻是跪在門前,死死地握著師父賜予他的弟子牌,仍由他人打量的眼神和冰雪一起,將他覆蓋。

也是從那日起,陰之淮的舊疾就一直好不起來了。

……

何其相似。

在看到桑父毫不猶豫地用上靈力絞碎桑寧寧受傷的皮肉後,陰之淮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她很信任你。”陰之淮一字一頓道,“你不去救她嗎?”

救?

桑寧寧可不需要人救。

況且——

容訣搖了搖頭,唇畔仍帶著向上勾起的弧度:“還不是時候。”

又是這樣!

目空一切又理所應當!

陰之淮怒極反笑,他的語速也越來越快,不知再說給誰聽:“不是時候?那在你眼中什麼時候才‘是時候’?難道非要等候我們皮開肉綻,腐化血肉,成了一具具被焚燒的枯骨麼?!”

“夠了——我說,夠了!”

隨著這一聲怒喝,陰之淮再也忍不住,飛身上前。

容訣望向他離去的方向,依舊沒有動。

太早了。

他嘴角噙著笑,望著不遠處那涇渭分明的陣營。

容訣之所以將桑寧寧留下,隻是為了讓她“當斷則斷”。

而且他知道,他的“阿妹”可不是一個喜歡被人管著的人,她未必喜歡旁人插手此事,更何況先前她之所以不用劍,大抵也是怕——

容訣的笑容一窒,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

微風吹過他的身旁,將所有的春光與暖意卷走,隻露出了他如玉的臉龐,還有眼下那一顆如妖鬼般勾人的淚痣。

烏發雪膚,勾魂攝魄。

無需任何言語,倘若看見這一刻的容訣,再不會有人錯認他怨鬼的身份。

而此時此刻,這個怨鬼枯骨,正看著不遠處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