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逾白拿過她的設備,升起床頭,“不舒服就彆勉強自己,違約金也不是賠不起。”
“知道啦,我畫一會就歇。”宋聽的左手受傷,到底有影響,行動有些笨拙,程逾白就在旁邊幫她扶著點。
“畫工精進了不少。”程逾白看了會說道。
宋聽嘴角漾著笑,“熟能生巧,我都學了快二十年了。”
程逾白:“時間過的真快。”
宋聽三歲開始學畫畫,走到今天,程逾白清楚她付出了多少。
“咚咚咚——”有人敲門。
程逾白起身去開門,看見來人挑了下眉梢,“你怎麼來了?”
許屹川一身灰色西裝,銀邊眼鏡泛著冷淡的光,提了提手上的果籃,言簡意賅,“受人之托。”
程逾白側身讓他進去。
“小聽,好久不見。”許屹川把果籃放在茶幾上。
“屹川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宋聽放下數位筆,這幾年留學,很少見南城的老朋友,但對許屹川卻沒有絲毫陌生感,畢竟是許陶寧的哥哥,他們四人一起長大,師承程老爺子,既是發小,也是同門師兄妹,關係非同一般。
許屹川在沙發上落座,“小寧說你住院了,讓我來看看,傷的嚴重嗎?”
宋聽抻了抻胳膊,“沒事,我剛才還和寧寧聊天呢。”
“喝水。”程逾白倒了杯水放在許屹川麵前。
許屹川抬了下眼,“要住幾天院?”
“明後天檢查沒問題就能出院。”程逾白坐回宋聽身邊。
宋聽弱弱的舉手,“我覺得我現在就可以出院。”
程逾白睇了她一眼,“現在還不行。”
“我就隨口一說。”宋聽撇了撇嘴。
許屹川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怪不得寧寧剛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彆露陷,這副場景,他還是四年前見過。
許屹川沒有久留,他來是因為許陶寧不放心,看宋聽活蹦亂跳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離開病房之前許屹川給程逾白使了個眼色。
程逾白了然,“聽聽,我送送他,一會就回來。”
宋聽揮了揮手,“去吧,屹川哥拜拜。”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走向了走廊儘頭的吸煙區露台。
“來一根?”許屹川從口袋裡掏出煙遞了一根給程逾白。
“不了,”程逾白單手插兜,“她不喜歡煙味。”
許屹川輕笑,把煙盒收進口袋,指尖夾著根煙,卻沒點燃,“這幾年你也沒少抽,能這麼容易戒得掉嗎?”
四年前程逾白不抽煙不喝酒,這四年,抽煙喝酒比誰都凶,誰勸也沒用。
程逾白語氣淡淡,“想戒就容易,不想就難。”
“也是,戒不掉往往隻是一個借口,”許屹川單手撐著欄杆,“你打算怎麼辦?她的記憶總有恢複的那天。”
“到時候再說。”程逾白背靠欄杆,視線落在潔白的牆壁上,不知道被誰刮了幾道劃痕。
“你這是得過且過?”許屹川扯了下嘴角,“早讓你把這件事解決了,非拖到現在。”
程逾白斜睨了他一眼,“你的事解決了?”
許屹川一頓:“……”
程逾白輕哂,“半斤八兩。”
“行,咱誰也彆說誰,”許屹川拍了拍他的肩歎氣,“兄弟你好好把握。”
程逾白略偏頭看他,玩味的笑了下,“你也是,畢竟你比我艱難。”
許屹川:“……”
兩個大男人同時沉默了,最後許屹川是黑著臉走的,好心好意來探望,結果老往他心口紮刀子是怎麼回事?
程逾白回到病房時宋聽還在畫畫,開門的動靜也沒聽見,明顯沉浸到了工作中,他把門關上,卻沒走過去,雙手抱臂,斜倚在門框上靜靜的注視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禍受驚的緣故,她的氣色不太好,臉色寡白,人也很瘦,比四年前還瘦,有些瘦的不太健康,或許得做個體檢。
“你站那乾嘛?嚇我一跳。”宋聽一抬頭就看見程逾白用十分陌生的眼神望著她,看的人背後發毛。
程逾白鬆開手走了過去,眼中神色一閃而過,“沒什麼,我看你太瘦了,想著反正都住院,不如去做個體檢。”
“不用吧,我多吃點就行了。”宋聽嫌麻煩。
程逾白握住她細白的手腕掂量了下,“你自己看看,手腕細的像筷子,多久沒好好吃飯了?”
宋聽努了努嘴,纖長的眼睫眨呀眨,略有些心虛,不過還是嘴硬,“哪有這麼誇張。”
“我來安排,明天早上做個全身體檢,正好後天出院就能拿到。”程逾白一錘定音,不用想都知道這幾年她一個人在國外是怎麼放縱自己的身體。
“真的要做?”宋聽小嘴一癟,小臉委屈巴巴,“抽血好疼。”
程逾白一對上她的視線就心軟,但這次不能心軟,“就抽一點血,忍一忍就好了,體檢完我們都安心。”
宋聽咬了咬唇,掙紮了好一會才點頭,“好吧,那你今晚要給我講兩個睡前故事!”
“講兩百個都行。”程逾白鬆了口氣。
“一言為定,就講兩百個!”宋聽笑盈盈的順杆爬,兩百個睡前故事可以講好多天,劃算!
不就是抽血嘛,她才不怕呢!
可次日程逾白拿著開好的體檢單帶她去抽血時,宋聽看著抽血的針管卻慫了,一個勁的往後退,“我怕。”
程逾白展臂攬著她的後背,低聲哄著,“就抽一點,不怕,我買了舒芙蕾,抽完血回病房就能吃。”
宋聽秀眉擰成了麻花,很不想抽,可程逾白溫柔的哄著她,還買了她喜歡吃的甜品,有點心動。
這時,排在他們前麵的一對情侶動了,男生忽然親了一下女生,安慰她彆害怕,女生羞答答的笑了,坐在了抽血的椅子上。
宋聽看的眼睛發直,小手揪了揪程逾白的衣角,踮起腳尖,湊在他耳畔小聲說,“白白,你親我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