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不宜妄自菲薄(1 / 2)

鄧綏教導完正欲回去處理公務,被虎頭虎腦的劉隆拉著衣裳留下一起吃罷晚飯,才回到後殿。

夜幕降臨,後殿點上燭火。

燈燭下坐著兩人,見鄧綏過來,連忙行禮。鄧綏擺手讓他們坐下,這兩人正是車騎將軍鄧騭和虎賁中郎將鄧悝。

天色已晚,宮門關閉,唯有居中禁中的人此時才能見到皇太後。鄧騭和鄧悝兩兄弟就住在宮中。

“大兄,諸羌寇邊,我欲以大兄為帥討伐他們。大兄可願意?”鄧綏凝視鄧騭,眼睛在燭光下閃爍著瑩潤的光芒。

鄧騭聞言一愣,立即拱手道:“皇太後既然決定,臣必當從之。隻是臣尚未經曆軍旅之事,怕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鄧騭說完,發覺這話聽起來似推脫之語,又連忙解釋道:“陛下讓臣去,臣就去,絕無二話。”

鄧綏聽了,點頭笑道:“我派任尚為副將。任尚曾在阿父手下任職,又曾伐北匈奴,乃是一員名將。”

鄧悝眉頭微微一皺,道:“任尚連西域都治理不好……”

鄧綏看過來以目打斷鄧悝的話,緩聲道:“任尚長於行軍打仗,短於治理城郭,官員所任非職,這是先帝和我的過錯。”

鄧悝默然,勉強同意鄧綏的話。

鄧綏繼續排兵布將:“梁慬被困在西域,若他回來,我下詔讓他帶人去援助兄長。兄長是行軍統帥,總覽大綱,多聽宿將之言。”

鄧騭點頭道:“臣謹記在心。”

鄧綏笑起來道:“我家世代為將,祖父是雲台十八將之首,阿父能征善戰,家學淵源,大兄自幼耳濡目染,不宜妄自菲薄。”

鄧騭像許多世家子弟一樣,通過任子入仕,成為郎中,後因妹妹立為皇後,升為虎賁中郎將,又因妹妹擢為車騎將軍。

他有訓練軍隊的經驗,卻無領兵打仗的經曆,猛然成為一軍主帥,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鄧騭聽完妹妹勸慰的話,深吸一口氣,嘴角彎起,道:“臣謹記。”

鄧悝補充道:“家中當年跟隨阿父征戰的部曲有尚且在世的。他們精通羌事,大兄帶上他們。讓我想想,阿父帳下還有那些得用的人……”

鄧騭笑了,朝鄧悝道了一聲謝。

鄧綏見大兄三兄齊心合力,不禁莞爾一笑。這次要從郡國征發五萬兵士,紓解諸羌之難。這樣多的軍隊唯有在自家人手裡才放心。

鄧綏的生父鄧訓在羌族素有威名和仁愛之名,這也是鄧綏派大兄領兵的一個考量。

鄧騭見妹妹終於展露笑顏,自己心頭的大山倏忽沒了,渾身輕鬆。

俄而他臉色又凝重起來,憂心忡忡道:“臣走了,陛下的安全要如何辦?臣雖魯鈍,但能做陛下眼睛,守衛皇宮和京師的安全。”

鄧綏道:“不用擔心,這些事情交給三兄。”

鄧悝聽到後,拍著胸脯對二人保證道:“大兄,陛下,你們放心交給我好了。”

鄧騭看到鄧悝這樣子更不放心了,千叮萬囑道:“你以後務必要勤勉,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宮中,要守衛陛下和皇帝安危。”

鄧悝道:“知道,知道,大兄你就放心吧,我不是什麼小孩子,也不是閶弟。”鄧閶散漫,兄弟姊妹都知道。

鄧綏笑道:“宮中除了三兄,還有鄭眾和蔡倫他們呢。”

鄧騭躊躇了一下,他本不想在背後打人報告,但為了妹妹的安危,說出在外麵出聽到的傳言:“臣聽人說,徐太尉認為陛下對母族恩寵太過,似有不滿之語……”

鄧悝嘴一撇,道:“陛下隻給阿母封君,就有人看不過眼,想當初竇氏一門張揚跋扈,竇後不加節製,也不見他們說什麼。”

鄧綏這次沒有反駁鄧悝,隻淡淡說道:“此事我已經有了打算,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三兄妹商議完,鄧騭和鄧悝離開章德殿後殿,路過前殿的時候,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隻見前殿一片漆黑,仿佛靜謐地躺在黑夜裡酣睡。

想必皇帝已經睡著了。

被認定為休息的劉隆睜大眼睛,側身而躺去看蹲在窗戶下的江平。

他有些無語,這個老舅對鄧氏有莫名的敵意,經常有意無意地觀察他們。

鄧氏兄弟在暮色降臨時進了後殿,江平一直等這兩兄弟出來直到夜色深沉。

依他的意思,皇太後這時的談話才是最機密的,隻可惜他沒有能力把手伸到後殿,隻能算著時間,內心暗暗揣測這三兄妹在談論些什麼。

次日恰逢大朝會,劉隆乖乖穿上龍袍,要去上朝了。因為隻有一歲多,頭皮嫩,天氣又熱,他不願意戴冕旒,鄧綏也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