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過年 可怕怪獸(1 / 2)

與你譜餘生 遲暮年 4299 字 1個月前

把兩隻貓托付給好朋友後,時錦南便拿上行李打車去了機場。

今天是農曆臘月二十九,年關將至,就連機場都顯得比往日冷清了許多。

時錦南已經三年多沒有回過那個家了,自從覺得自己對於父母來說可有可無後,她便更加怵怕踏足那個熟悉又冷漠的地方。

讀書的時候,父親整天念叨說為了供她讀書,花了多少多少錢。

就在她畢業之時,一向脾氣不好的父親更是直言讓她趕緊找個結婚對象,讓她跟對方多要點彩禮,用來還他們供她讀書的那些錢。

她氣急之下與父親大吵了一架,當場發誓要自己賺錢還給父親。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湊齊父親賬本上記錄的那些用在她身上的開支,自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

其實當初時錦南很想問問父親,既然這麼不願,那為什麼不直接阻止她出生呢?也好過後來既嫌棄又割舍不掉。

她覺得父親那樣的嘴臉真的很可怕,原本就心思敏感的她更加不敢去喜歡一個人,她怕自己這樣的情況會連累了彆人。後來時間久了,她也愈發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在外這幾年她省吃儉用勉強攢夠首付,在所在城市買了個六十多平的兩居室,然後養了兩隻貓,每天下班回到家看著兩隻貓咪為了爭寵而對她喵喵叫的時候,她的內心就無比充實。其實她還是被惦記著的,雖然惦記她的隻是兩隻貓。

本來今年時錦南也不想回家過年的,可母親在電話裡帶著哭腔地苦苦哀求,讓她最終還是服了軟。

她知道父母逼她回家的原因,無非就是為了催婚,逼她跟陌生人相親結婚。前兩年父母也不是沒有催過她,不過每次她都以工作忙搪塞了過去。

然而今年,似乎是躲不掉了。

父母接二連三不厭其煩的催命電話,讓她更加覺得自己是時家的累贅與局外人。很多時候,她都想狠心不予理睬,可那終究是她的父母,那種連接著血緣的親情,不是想丟就能丟掉的。

時錦南站在機場候機大廳裡,突然苦澀一笑。

小時候,大人永遠不會告訴孩子,長大後,年真的會變成可怕的怪獸。小時候有多盼望過年,長大後就有多懼怕那一天。

如果可以,她想回到兒時,就如永無島上的彼得潘一樣永遠不長大。她想停留在什麼都不懂的年紀,縱使被父親罵了,哭一哭之後,她依然可以繼續做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

廣播裡甜美柔和的女聲縈繞在耳畔,時錦南收回了思緒。

她在排隊托運行李的時候,無意間抬頭看到外麵剛剛躍入藍天的一架飛機,看起來那樣自由無拘束,她心裡突然萌生了掉頭回去的念頭。

可是母親的來電沒有給她那樣的機會,她從未覺得那悠揚的鈴聲這麼刺耳過。

從呢子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認命接起電話,母親熟悉地聲音傳進耳朵:“南南,你幾點的飛機?我讓你弟弟開車去接你。”

時錦南拉著行李箱的那隻手陡然握緊,言簡意賅回了一句:“我馬上要登機了,大概兩個半小時左右會到。”

“那就好,那就好。”對麵的母親明顯是鬆了一口氣:“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冬筍… … ”

“好了,媽,我馬上要登機了,就不跟你說了。”

不等母親再說什麼,時錦南先一步掛斷了電話,然後調成飛行模式。

靜靜望著行李在傳送帶上漸行漸遠,時錦南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那雙杏眸時,那抹苦澀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深晦暗的一潭死水。

飛機降落在周市的時候,時錦南嗅著那熟悉又陌生的潮濕空氣,整理好心情,走出了機場大廳。

弟弟時錦程已經在外等候了,身旁還站著他那個漂亮明豔的女朋友。

“姐,快上車。”時錦程笑嗬嗬拿走她手裡沉甸甸的行李箱,轉身塞進了後備箱。

準弟媳熱情伸出手,主動打招呼:“姐姐好,我叫薛美含。”

時錦南含笑點頭,拘謹道:“你好,我叫時錦南。”

“我知道,程程跟我說過的。”薛美含說著拉開副駕駛的門,“姐,你和程程這麼久沒見,還是你坐前麵吧,你們多說說話。”

“不必了,我坐後麵就好。”

時錦南說著便拉開了後排的門,彎身鑽了進去,她永遠都忘不了當初提這輛車的時候,那些紮心的話。

在弟弟剛滿十八歲時就去報名考了駕照,一向溺愛弟弟的父親第一時間出資為他全款買了一輛車。

那天一家四口到4 S店提了車,在弟弟時錦程坐進駕駛位的時候,時錦南伸手去拉副駕駛的車門,父親卻一巴掌打開了她的手,並且嗬斥她:“小女孩家家的,坐副駕駛像什麼話,跟你媽去坐後排去。”

還不到二十歲的時錦南正是心思敏感的時期,被一通訓斥之後,她再也沒敢去坐過那個副駕駛的位置。

她知道父親始終嫌棄她是個丫頭,又是個拚命死讀書的孩子。從小到大父親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丫頭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將來不還是彆人家的人。”

因為那句話,時錦南一直堅持著不成為彆人家的人,可是現在父母卻逼著她成為彆人家的人。

時錦程在扣安全帶的時候回了一下頭,隨口說了一句:“姐,幾年不見,你好像又瘦了,確實是該找個人照顧你了。”

麵對這變相的催婚,時錦南閉上眼睛假寐,沒有理會他。在車子輕微的顛簸中,她竟真的恍恍惚惚睡了過去。

“南南,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