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

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林一舜把手機擱在長椅上，脫下了潮潮的T恤，露出底下精瘦的軀體。

就在他開儲物櫃的時候，手機“嗡嗡”的震了一下——特彆提示音。

“記得穿外套啊(*^▽^*)”

發送人——沈卓雲。

林一舜把自己要換的衣服抽出來，坐到了長椅上。

“好。”

指尖懸空，猶豫了一下，林一舜又接著按下，

“為什麼今天放水了？”

.......總感覺這麼說好像在質問他，林一舜盯著那個點出來的撤回鍵，最後還是把亮屏的手機擱到一旁。用毛巾簡單的擦了一下身上的汗水，林一舜套上自己的灰棕色毛衣，褲子也換成了厚實款的牛仔褲。

他剛拉上拉鏈，就又聽見手機響了。

“賽前水喝多了真的不舒服o(╥﹏╥)o”

........林一舜自己都沒有發覺，他在看消息的時候嘴角不經意地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哐當”——門被人推開了，動作迅速，力氣還有點大。

林一舜下意識熄了屏，抬頭看去，

白井天站在門口，背著光，堵住了大部分的光線，顯得臉色很陰沉。

這是林一舜頭一次看到白井天這樣的表情，之前儘管半是鬨崩了，白井天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

危險。

林一舜沉默無言地站起身，攥著手機打算從白井天身旁擠出去。

他隻邁出一步就感覺到白井天重重的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屋裡拽。

情急之下，林一舜拽住了門框，哪料到白井天拽人關門的動作是一氣嗬成的，門“啪”的合上，也夾到了林一舜的手指。

好在白井天那會兒因為姿勢的原因，關門的力量不大，不然林一舜的手指估計會被生生夾斷。

儘管如此，一瞬間爆發出的痛楚還是讓林一舜鼻子一酸，生理鹽水盈滿眼眶。

他捂著自己被夾到的右手，後退兩步，定定地看著白井天。蓄積不住的淚水滑下來一滴，可他的神情是冷淡又戒備的，把白井天剛生出來的那點兒憐憫又敲得粉碎。

“嚴重嗎？我看看......”儘量柔和下自己的聲線，白井天上前一步，要去看林一舜的手指。

林一舜又後退兩步，那滴流下來的淚水已經被他擦去了。

徹底的拒絕，連碰都不讓碰一下。

白井天眼底生出幾分戾氣，眼前滑過剛剛林一舜和沈卓雲靠在一起的畫麵，有什麼東西在心裡快要破土而出。他伸手去拉林一舜胳膊，但林一舜早有防備，兩個人僵持不下。推搡到一塊兒。

更衣室的空間很小，兩大排長椅就就擠占了不少空間，他們這一來一回，磕著碰著是常有的事兒。白井天跟他較著勁兒，腿上磕青了也不發一點聲音。最後林一舜後退的時候沒避著身後的椅子，重心不穩的那一刻就被白井天順勢抓著壓到長椅上。

白井天的一隻手還是握拳的姿勢，拳頭懸在林一舜的臉上，停頓了了一會兒又收了回去，

林一舜心裡有點訝異，抿著唇看著他，他恍惚間聽見白井天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白井天確實很生氣，他是真的被林一舜鬨出了火氣，真的.....很想揍他。

林一舜身上有香皂的味道，清清淡淡的，湊近了才聞到。這是他慣常的味道，勉強喚回了白井天的理智。

“和沈卓雲玩的挺開心啊，林一舜。”

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林一舜抬眼看他，心裡儘是費解。白井天從那天開始就變得很奇怪。

“我們談談吧，白井天。”

他的聲音很平常，似乎厭惡與憤怒都不存在。

“談什麼？”

好像想到了什麼，白井天一笑，湊近，黑色的瞳孔望進林一舜眼裡，

“那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吧。”商量的語氣，但誰都明白沒有商量的餘地。

被壓著的林一舜動了一下喉嚨，

“你喜歡沈卓雲嗎？現在。”

林一舜轉過頭，手指下意識的收緊，他不明白白井天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擺明了是拒絕的姿態。

白井天哪能讓他如願，低下頭，在林一舜轉頭的那一刹那，兩人的鼻尖都短暫地相碰了。

他曲起腿，卻被白井天預料似的按住了。

是想踹他的。

“嗯。”

按住他的手猛的用力，白井天的另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頸，

林一舜在掙紮的那一瞬間突然瞥見白井天眼裡的黑，濃鬱的暗好像要把他吞沒。

手指在收攏，先是喉嚨的不適，然後是強烈的缺氧感。林一舜清晰地感覺到氧氣漸漸的變得稀薄，意識開始模糊。

——白井天兩隻手都用上了，他想殺了自己。

林一舜伸手去掰他的手指，紋絲不動。

白井天換了個姿勢，整個人坐在林一舜的身上，不管林一舜如何踢蹬腿都奈何不了他。

林一舜沒有被人卡脖子的經曆，不知道這樣純粹的掙紮隻會讓他的缺氧更加嚴重。

意識在流失，手指的力量在減弱，最後變成了搭在白井天手上的姿勢。

就在快窒息的那一刻，白井天鬆手了。

林一舜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目光都是渙散的，隻有衣服下還在起伏的胸膛格外的明顯。

他的眼角無意識地滑下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