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走向他。裡德爾站在人群中淺笑著講話,麵對社交他總是得心應手,一呼百應。
他並沒有注意到我正在靠近。
在心中悄悄歎了口氣,我舒展眉眼,帶著笑向他走去。
“你來了。”他側頭,然後微笑——像是已經演練了無數次那樣虛假。
“嗯。”我點點頭,在他身側站定。
“你不是不喜歡社交嗎?”他挑起眉,“怎麼今天突然這麼有興趣。”
我說:“沃爾布加喝醉了,一個人呆著多沒意思——況且我也不再是小孩子,總該經曆這些事。”
“有我在,你永遠不需要明白這些。”
如果在過去,聽到這話我大抵會很高興的,但如今卻一點興奮都沒有了。
“還是算了吧,”我說,垂下眼不和他對視,“我總要長大的——我已經十七了,你不能總這樣護著我。”
裡德爾還想再勸,但我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走,於是他也隻好讓我站在這裡,隻是眉眼間的陰鬱卻是不能被忽略的。
我在心中輕笑,但麵上卻不顯,隻是似有若無的纏在他身邊。既然裡德爾不想讓我知道他正在做什麼,我在他身邊時他也自然不能繼續談論那些事——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
他幾次三番想避開我,而我都莞爾一笑纏了上來,聰明如他,這樣一兩個來回後,也立刻明白了我想做什麼。
他不再試圖脫身,反而將我用力摟進懷裡,力氣大的仿佛要捏碎我的骨頭,咬牙切齒的問:“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
我隻是笑:“敢做不敢當可不像你。”
“等聚會結束我們再說。”
“我不,就在我麵前討論吧。反正你做過的事情也不少,我也替你做了不少事。”
他聳聳肩:“那就如你所願。”
*
後半場聚會,裡德爾果然沒再避著我。他甚至相當自如的將我一一介紹給所有人,無聲中宣布了我的重要性。
我不討厭這種行為,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起來——在和裡德爾的數十年爭鬥中,我總算是也讓他在這種大事上也妥協了一回。能變成這樣,我也不虧。
一整晚,他都像是火燒屁股一樣坐立不安,甚至最後連馬爾福都看出了他的不適,殷勤的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他咬著牙陰惻惻的瞪我一眼,麵上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不——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聚會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我在心裡開懷大笑,覺得自己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至於裡德爾——現在誰還在乎他怎麼想。
他怒氣衝衝的拉著我坐上馬車,剛剛遠離人群就再也維持不住他的假麵:“你他媽的到底在抽什麼風?!”
我不甘示弱的瞪著他:“我是你女朋友,難道不應該和你一起出現嗎?!”
他額頭青筋爆出,但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你不會想知道我要做什麼。”
“不問問我你怎麼會知道我喜不喜歡。”
“那——如果我說我要建立一個隻有純血的世界,你會支持我嗎?”
“會!”我大聲說,“我會!”
他愣住了,過一會兒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緩緩笑了:“我差點忘了,你已經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
“每個人都會發生或多或少的改變的,裡德爾。”我瞪大眼睛說,“雖然我不確定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但至少現在我肯定會支持你的。”
“不管我做什麼?”
“不管你做什麼。”
他歎了口氣,捏住我的後頸往自己懷裡帶,一下又一下順著我的背,像是在安撫一隻暴躁的小狗。
“要是你真的這麼想就好了。”
“說得我好像沒說實話似的。”
他沒再反駁,隻是難得露出一點疲憊的脆弱來,將脖頸埋到我的肩膀上,“讓我靠一會兒——這一切都太累了,愛麗絲。”
我不明就裡,但還是安安靜靜的讓他休息。
“睡一會兒吧,裡德爾。離回家還有好遠的距離呢。”
*
我們並沒有回到蒙彼利埃,而是在裡德爾暑假期間居住的酒店落腳。他住在最好的房間裡,低調奢華的房間讓我恍惚以為自己正在一家大型博物館內。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有錢?”我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從三年級以後我就發現了,好像就在一夜之間,你就也躋身上流社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