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生 蘇生(1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7624 字 1個月前

“就是這個小姑娘?”

“不錯,不論是生辰八字還是樣貌,都大致相同,沒人看得出來。”

“那這個,解決了吧。”

“無妨,這東西無害,留著也無大礙,更何況……”

……

九天大陸天城幻靈境內,天空烏雲密布,時不時傳來低沉的雷鳴。

在這電閃雷鳴時,會因靈氣濃鬱而誕生許多危險的獸,但最後危害到天下時會被司刑寺消滅——肉/體完好、靈魄消散、魂入黃泉、永不轉世。

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的獸,稱之為“雙魂生”,起初與其他獸相同,經曆諸多劫難後終將稱霸一方。

而能誕生雙魂生的環境,諸如幻靈境內的這些雷電,隻有在靈氣濃鬱到極點的地方才會出現,稱之為“靈暴”,而雙魂生真正的誕生之處則是“靈暴眼”。

幻靈境內大小湖泊約有十來處,而麵積最大的一處,靈氣也最為充沛。能幸運地到達這一處的人,將之命名為“靈泉”。

靈泉旁躺著一個人,幾隻幼年的長綃獸湊在這人身旁輕嗅,或是伸出尖銳的爪子碰碰這人的身體。

“師父!”司月驚呼一聲,驀地睜開眼來,直直喘著大氣,眼角的淚痕還未乾涸,一道濕熱又順著淚痕流下。

她依舊重複著“師父”這兩個字,直到一陣貫耳的雷聲響起才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這是……哪兒……”司月看著上方閃爍著的閃電,覺得有些刺眼,想要抬手擋在眼前,不過隻動了動手腕,刺痛感全部湧了上來,手臂上的痛處尤甚,激的她眼淚也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司月咬牙忍著痛坐了起來,逃了幾步的長綃獸衝她鳴了幾聲:“你是什麼怪物?(獸語)”

司月還未來得及疑惑,手上的痛感再度襲來,她低頭看去——一道長長的傷口從手腕延伸到手臂關節,若不是這衣服也連著被劃爛了,她還真看不到這傷口。

見此,司月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長綃獸:全身上下都長著豔紅的絨毛,看起來便像個娃娃,唯獨爪子鋒利無比,爪子形似扁刀,光滑的幾乎可以在那裡照鏡子,而其中一隻的爪子上還正滴著血……

“早該知道是你們乾的了!”司月擦乾了眼淚,心中那番悲傷立即被蓋過去,但現下手無寸鐵,打是打不過,隻能先顧著自己的小命。

一般,這種靈氣濃鬱的湖邊都生長著一種可以療傷的草藥,儘管品種各異,但也幸好皆無毒素。

她在周身摸索了一會,隻摸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和一個尖銳的物什,又不小心擦破了手心,撥開草叢一看,是一個刻滿了符文的石頭,尖端的血已經凝固成紅褐色的血痂還混合著一些未乾的不明液體。

於是,司月心中的不祥預感促使她摸向了自己的臉——果然,額間有一道疤。

司月估摸了一下這傷疤的長度,心中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萬生·水靈!

結印之後,一道清水自湖中升起,緩緩浮至司月的麵前,司月稍施靈力,那道清泉便化成一麵圓鏡。

鏡中人與她記憶中的自己的眉眼還是有七八分相像,臉上橫七豎八地落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尤其是額前,幾乎完全橫過了她額頭。

果然果然,沒有猜錯!這真的能下得了狠手!

“這是不把自己當回事了。”司月打量了一下這道疤,忽然想起什麼來,立即捧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橫豎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張臉了。

“……”

“對了……師……父……”

仿佛是上一秒,萬物俱毀、生靈儘滅,所有的一切化為虛無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閃現在她麵前。

那人隻帶著白紗帷帽,隻模糊地看見那人的輪廓。

司月眼見著那人出掌,以為自己就要喪命於他時,又一道青色身影擋在她前麵。

於是,他擋了她應受的劫。

幼暝用餘力護住了她的靈魄並送走,自己卻命喪黃泉。

再轉眼間,她的靈魄停在一片混沌中,忽見幼暝出現在她麵前,身體卻在一點一點消散,如此情景司月哪裡還顧得上觀察周圍?

司月奔去想要抱住他,卻隻落了個空。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小兮兒,師父有點害怕,以後不能護著你了,你該怎麼辦呢?”

“師父?你……你莫不是不要我了?”司月使勁全身力氣,源源不斷的靈力輸向幼暝的身體。

“小兮兒,怎麼那麼傻,你明知道這是無用之舉,明知道師父……若以後還是這樣,得有多少人欺負你?可那臭小子不在你身邊……”

“師父!為什麼?我不過是一個無用之才,如何值得你……”

“噓……”幼暝伸出手,想要再摸摸她的頭,卻又落了個空,最後隻無奈輕輕一笑:“因為……兮兒,我的兮兒,是我最重要的人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現在才知道心疼師父……早知便多讓你受受罪……”說完,他的身體不待司月挽留就如同大火燒過的灰燼一般快速消失。

司月撲過去,隻穿過他的殘魂,而後身體便同縛上了千鈞重石一般往無儘的黑暗中墜落下去。

又一瞬間,她就到了這裡——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司月掃視周圍,高大的樹木圍住了這片湖泊,湖泊邊卻還留有空曠的草地,身後是一隻沉睡著的紫色的巨獸,旁邊還有幾隻抓傷她的長綃獸……紫色的巨獸,司月回過頭來仔細打量了一番——看著它的頭,應該是某種體型極大的貓;但身下的那五對同蜘蛛腿一樣的肢體,也許是貓類的變異體;再看看它身側的兩對時不時撲騰幾下的翅膀。

司月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了自己並沒有眼花,剛要為準備感傷而流的淚又急急收了回去。

司月本是不準備招惹這大塊頭的,誰承想這幾隻長綃獸竟是這巨獸的幼崽。所以,在司月詫異的眼光中,這幾隻小東西竟去把這巨獸叫醒了。

巨獸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人正站在它的領地,立即站了起來,警惕且帶著七八分怒意走向司月,司月也隻得小心翼翼往後退。

巨獸正準備撲上去將這小人兒撕碎時,一道閃電自靈暴中落下,正擊湖泊中心,巨大的靈力衝擊將司月與這幾隻長綃獸推開數十米之外,而後重重撞在樹乾上。

然而靈力波動還在持續又過了幾秒才停下,沒有靈力波動,司月又摔落在草地上,卻不料這樹乾下有一塊尖銳的石頭,而她又恰恰落在石頭上,腰間傳來劇痛。

“咳……”司月後背與腰部歸於疼痛,腰部與背部受到了不小的撞擊力,前頭又有強大的靈力波動,幾重衝擊幾乎要將她五臟六腑搗碎了一般,喉間頓時湧上一股腥甜味,又接著咳了幾聲,幾滴鮮血落在草地上與她的手背上。

長綃獸也不怎麼好過,才見那隻大的艱難地爬了起來,幼崽因體型較小,越過了樹木間的空隙,被推得更遠,但是落在了矮灌木上。由於幼崽體質遠不如巨獸之強,現下已昏了過去。

長綃獸隻得放下這邊,去查看那幾隻小崽子的傷勢。

司月倚著樹乾站了起來,雙手結印,使了地遁逃走了。

……

通靈境另一處較小的湖泊中央,從水底升起幾個氣泡,緊接著,一個黑影也從水底遊了上來。

“呼——”司月一出水麵,立即長舒一口氣,再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攻擊性強的獸類後才往岸上遊去。

待上了岸去,司月立即脫去了外套,擰乾了水就往草地上一鋪,全身無力般坐了下來,輕輕喘著氣。

身側幾步開外的岸邊上有一尊打磨地十分光滑的石獸,司月愣了愣,立即起了身走到石獸旁打量起來。

石獸模樣十分猙獰,麵上各有六目,雙目中間有道細長的口子,從額頭一直延伸到鼻梁;鼻梁卻也難以分辨出來,大約是這石像為了美觀便削去了那高挺的鼻梁;為了起到震懾百獸的作用,嘴角幾乎要揚到耳根上去,獠牙從嘴中顯露出來,確實有些嚇人;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覆蓋滿鱗片的尾巴,平時,鱗片收起,戰時則張開,其間有噴射毒氣的氣孔,鱗片張開時也一道噴射出去,但這毒氣對人是無礙的,最多也就咳上一二日,對於其他獸族卻是致命之毒;背上刻了“辟邪”二字,用了赤色朱砂描上。

司月想了許久才記起這是棋黔,作為守護之獸默默庇護著人們。

“這石頭當真刻的極好……可惜……險些認不出來……可讓我找到好地方了!”

無人應答。

“……”

司月來回查看,果然在這石像不遠處就發現了一條小道,若不是眼尖了些,還真看不出長滿草的地方也有被人長期踩踏過的痕跡,似乎是通往某個地方,司月便管不了這麼多,拾起還濕透著的外套,沿著這不起眼的小路往裡頭進去。

一進了這林子裡頭,司月凍得直打顫,連打了幾個噴嚏。

如此,便不消多久沒了力氣。

可巧不巧,司月碰到了一片果園——十米開外是一處空曠之地,種了幾十棵果樹,正巧又有一方平坦的巨石,剛好可以讓她歇歇腳。

將外套攤開在巨石上,司月仍覺得有些不妥,看著這淌水的衣服,再看看那高掛東方的太陽,忽就想到了什麼雙手結印,一小撮紫色的火焰自她手心燃起,正是最低一級的契約之火——界火——司月原來所在的世界,每個生靈一誕生就會攜帶著契約之火,契約之火共分為四級:赤者之神火、暗者之靈火、藍者之妖火、紫者之界火。

而她司月‘幸運’地擁有了界火。

司月也算是靈魄寄宿在他人身上,但至於這身體屬於誰,她也不明白,但可以確定的是她自己的身體已經化為灰燼、她所生活的世界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司月眼底映著這一簇紫色的界火,隻覺得那股熟悉的情緒又湧了上來:離彆之際,所有的一切都重要起來,也為著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悔恨萬分。

第一次的離彆,除了定情之物,什麼都沒能留下來;第二次的離彆,除了臨終之言,隻有那枚於她而言無甚用處的符印集。

從此,一個杳無音信,一個日夜盼君;一個人間尚在,一個墜入黃泉。

這符印集乃是幼暝思及司月記性差,將所有的符印之術集於一枚赤染霜石圓片中,且哪日遇險時也可做護盾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