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師 鏢師(1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6966 字 1個月前

而回到了小道上,司月幸運地遇上了幾輛前往天城的馬車,前頭與後頭都是鏢師,中間是運送貨物的馬車。

開始見有個戴著幕籬的人,那群鏢師立即從物空間取出幾把靈器,一臉警惕地看著這人。

司月嚇怕了膽一般,早就組織了千萬遍搭訕的話此時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於是用靈力結了一小袋的金葉子送到了為首的鏢師麵前。

鏢師聽她的聲音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姑娘,想來也許沒什麼危險,便問了司月的目的,得知她隻是想搭輛馬車回天城,便謹慎收下了那袋價值不菲的金葉子,司月順利進了這支隊伍。

坐上排在末端的馬車,司月鬆了一口氣,微微撩起紗網,打開竹簍,裡頭的小狗也醒了過來。

司月數了數,一共四隻,現在都醒過來正因爭奪位置而打了起來。

在同情它們的同時司月也因它們被喂了埋骨散而慶幸,大約是因為心智身體換來了壽元長存、百病不侵,否則,以後她肯定是要準備好些藥物,不是給這隻就是給那隻用上;但,它們也失去了成為靈獸的資格,也失去了所有可選擇的路,最後隻淪為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一個玩物。

那幾個鏢師也瞧見了這個怪異的竹簍,但在司月撩起紗網時就移開了目光,隻隱約瞥見幾分麵容,頗為尷尬地手抵鼻尖輕咳幾聲,司月也立即放下了紗網,輕輕靠在貨箱上,細細思索起來——

倒也確實是不解,那些姨娘妾室再怎麼算計,其目的到底隻是給宮月兮安上一個不得留在宮府的罪名,即使有害人性命的念頭,但末了宮梟已吩咐過了不得傷害她,自然也就藏了這念頭安分過日子。

雖是如此,卻也不見得哪個真棄了這念頭,也許心中仍存不安與惡意,另再買通了那奴子也說不定;

此外便是宮氏家主宮梟了,也許宮梟麵上是帶了些寬厚仁慈,私底下就叫那奴子偷偷解決了這事兒,連宮氏主母——若氏嫡女若情都瞞住了:

據宮月兮後來的調查才知,那日事情發生之前若氏就在母家住了個把月了,待她回到宮府時宮月兮已被逐出家門小半月有餘了。

宮梟有意掩瞞這事兒,但若情也不是好糊弄的,於是整個宮氏合起來弄了出好戲,又加上夜間宮梟的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竟叫若情信以為真。

如此看來,這若情竟自己的夫君是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那些人編製了一張天大的網,自己一頭撞了進去便再出不來了。

就著宮月兮的記憶,對於這位多年無子的當家主母印象頗好,聽聞早些時候便與宮梟有了一段情緣,後來宮梟向若氏提了親,送上天價般的的聘禮,再加上自己的一番計謀,順利娶了這位才貌雙全的嬌妻。

後來宮梟礙於全族的壓力,迫不得已才納了妾室,可惜這其中一個妾身心懷歹意,買上了許多藥材,憑著自己幾分醫術,叫若情傷了身子,此後便不能再為宮氏添子嗣,身子骨也異常虛弱,近年來才好轉了些。

宮月兮見過她幾麵,容貌可謂不凡,不過因身體虛弱臉上便帶了蒼白之色,雖是如此,卻也可見其氣質非凡。

可惜那奴子死得太早,興許現在早入黃土三尺了,不然司月還能從奴子的記憶中看到那人的模樣。

以前還隻是在話本裡看過這樣的人,現在叫她遇上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不比什麼都激動。

“這位姑娘,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又去天城做什麼?”

司月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透過紗層看著他們,心中想了想,真話摻著假話道:“前些日子被家裡的姨娘算計,父親把我趕了出來,外頭苦日子過不下去,今日回去認個錯,過回好日子去。”

眾人哄笑,這才讓氣氛活躍了幾分。

前頭的鏢師笑道:“姑娘直率,倒也不拘小節,許是哪位武將大人的小姐,有父母或是兄長的寵愛,如此年紀還這樣天真活潑。”

司月一愣:自己原來的確是有師傅幼暝寵著才有這頗像男子的行事風格,如今被這鏢師指明了,竟覺得有幾分羞愧——話本裡的姑娘可不是這個樣子,應當是嫻靜溫柔、善解人意……

可惜師傅聽不進去,隻道:“怎麼暢快就怎麼來,不必循著那破話本去做。”末了,從沐瞳那裡聽說師傅又去訓了那寫話本的人。

也罷,她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師傅也這樣說了,那就隨著自己的性子去做,於是乎——今日不是那家的責備她無所事事,就是這家嗤笑她無規無矩;明日就有一群人圍在一起談論這個“不知檢點”的小女孩——後來還是師傅親自出馬教訓了這群人。

曾經倒是不懂這番道理,如今卻也有被鎖住的感覺。

大約是這路有些坎坷,一個顛簸打得她措手不及,手一鬆,竹簍就掉在了木板上,裡頭傳來一陣狗吠聲。

於是,鏢師們都靜了下來,以至於顯得狗吠聲愈發大了起來。

四隻幼狗爭先恐後從竹簍裡跑了出來,一出來就衝司月與那些鏢師狂吠,司月的臉頓時變成了鐵青——假如鏢師們看得到的話。

司月急了,手忙腳亂地將這四隻小狗抓回竹簍裡去。

過了許久才有一人慢慢開口:“不知姑娘這是……”

“出去玩的時候……在一個樹洞裡撿……撿來的。”司月抱緊了竹簍暗暗施了靈力,幼狗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一時又安靜無話,隻司月羞得無地自容——這幾番行為不是在說她這狗是用不正當的法子得來的嗎?鏢師自然是猜測到她會失了麵子才不多言。

“姑娘當真是有趣極了,不知……今年十幾了?”

另一個鏢師笑那人:“你怎麼這樣魯莽?話還未與人家說上兩句,便這樣問人家姑娘……年紀多大了?”

鏢師們開了會兒小玩笑,見這小姑娘沒有出聲,話題就被扯得老遠去了。過了許久,司月才道:“今年十四。”——倒也是按著原主的記憶來說。

師傅曾與她說:此界有雙生樹、長默花、攜惜石、無閒池——

雙生樹高有十八丈,葉紫,無花無果,長出紫葉後三月便落儘;

長默花,瓣藍葉綠、蕊驅祥瑞,生於向陽之地後三月於雨中凋謝;

攜惜石,足有半人高,石上生有仙草諸多,仙草枯萎後三月,石上有銘文出現;

無閒池,中有巨石,池中又有一道深淵,淵中存一龍身鳥鳴之獸,名為祥瑞,祥瑞出深淵,池邊生靈後遷數十裡,後三月池水及岸邊結冰。

待葉落、花謝、銘文現、池結冰一個輪回後,她便是又長了一歲。

但這樣的輪回她看過無數次了,但也不好意思在這些鏢師們麵前說自己是個活了千萬年的老怪物,何況她看起來也同十來歲的姑娘差不多。

司月暗自竊喜,麵上仍故作矜持。

其中就有一個聲音:“十四……快到許配好人家的年紀了。”

聞言,司月抬頭看去——雖隔著一層紗,依稀也可見那人模樣,那男子又道:“姑娘既性情坦率,出手又闊綽……”男子的手輕抵著唇,回想方才這小姑娘的言行舉動,微微笑道:“莫不是家中長輩為姑娘定了親事,而姑娘又不滿意這門親事,再加上不滿姨娘的處事方式,便逃了出來?”

“你這話……”另一人推了推他胳膊,道,“怎的,你也話本看魔怔了?”

“我……我不是……”司月小聲答道,但距離隔遠了,那些人也聽不到隻言片語。

聽完這番話,為首的鏢師也笑了:“姑娘許是養在深閨之中,大約還不知道,如今這九天大陸已非從前的模樣了,既無清城那般規矩繁瑣,也不同你們姑娘家看的話本中那般對女子有諸多要求。”

他指了指司月的幕籬,道:“出門在外,姑娘本是可以不戴這個。方才見姑娘這番打扮,我們還以為是來劫鏢的。”

回想方才剛碰麵時的情景,那一群鏢師已從物空間取出靈器,險些就要同她打一場你死我活的架一般,想來也是見著自己這副模樣過於古怪了些;

大抵後來又以為自己養在哪家古板先生家裡,不便見生人,所以他們才頗為尷尬地彆開了頭。

歎了口氣,司月心中隻責怪那些話本子——話本上可不都是這樣寫著的?師傅如今雖也不在了,但也不能讓師傅再失了顏麵,於是就著話本所寫,規矩地戴上了幕籬,沒成想還是鬨了個笑話。

這個世界,和她想的不一樣,和曾經那個愈來愈腐朽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於是,司月點了點頭。

“那姑娘……是否能將這幕籬取下來,也好讓我們瞧一瞧姑娘的容貌。”

司月猶豫片刻,又點了點頭,伸手正要摘下幕籬時又想到了額間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又收回了手,搖搖頭道:“醜,不行。”

才說完,就見其中一個鏢師從物空間取出一個用木塞塞住的小口的小竹筒,然後扔給了司月。

“姑娘許是逃……過苦日子時被這幻靈境的荊條或是獸類傷了容貌……也真是怪哉,你這一個柔弱的丫頭跑幻靈境玩也真是……這是麻神醫新研製的藥丸,每日潔麵後在指尖沾些水,再揉碎這藥丸,輕輕將藥沫塗抹在傷疤上,不出十日,這疤痕便會消失了。”

“多謝。”司月收下了那藥丸便沒了動靜。

“本來還想見見一位絕世美人的俊俏模樣——話本上可都是這麼寫的,姑娘若是覺得勉強,便由著自己的想法來便是隻當我們說的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