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 休整(1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7850 字 1個月前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司月扁扁嘴,仍是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男人見她反應未改,也不放棄,繼而用口型默念三個字,說完,男人才發聲:“你不是她。”

隨後,男人看到司月臉上的表情換了又換,便輕笑一聲:“怎麼還杵在那兒?”

司月朝向他走了幾步。

“芊芊已同我說了,既然你沒有幫助我們的想法,那不如兩兩合作各取所需?”

聽到男人喚穆芊芊為“芊芊”時的親昵,司月的大腦“轟”得一聲炸開了。

眼前這男子看起來已病入膏肓,這條命怕是不長遠了……而他與穆芊芊既非同族,卻又能這樣稱呼她……

“嗯?這是怎麼了?”男人歪了歪頭看著她。

司月還沒緩過來,呆呆地問道:“你說什麼?”

“沒聽進去呢……我是說合作。”

“合作?合作好……”司月想了想,搖頭拒絕,“不要,師父說不要相信陌生人說的話。再說了我又不缺錢,你們給出的條件……”

有點寒磣,而且沒什麼價值。

“師父……”男人細細琢磨這兩個字,然後玩味地笑了笑,隨即收回茶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一手搭在窗沿上,另一手懶懶撐著臉頰,慢慢道:“可以提供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還可以幫助你完成你的第一步棋,比如……人心所向。”

司月內心泛起波瀾,微微皺眉,問道:“你能做什麼?”

“司刑寺的並鋪公文。我想,你的計劃中有一個環節要用到這個;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你還會叫穆平……”

“停停停!知道這麼多就行了,何必全都說出來?”司月眉頭皺得更緊,臉上也漸漸顯出幾分不耐煩來,“既如此,你們又想要什麼?”

男人淺淺笑道:“第一個目標有點小難度,雖說對我們的計劃沒什麼影響,不過還是要看看你的實力如何。”

司月好整以暇盯著他。

“隻需你去幻靈境一趟。倘若我沒記錯,應當是三月後……便是到八月時,屆時又是新一輪的獸潮,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

真是模棱兩可!

眼見著司月似要鬆懈,卻不料她袖間猛然飛出一段青光,待細看才知是藤蔓時這青光也將觸及男人的額頭。

下一秒,三支羽箭從男人後側疾馳而來,恰恰擋住藤蔓的攻勢。

司月瞪大了眼,震驚之餘又覺得穆芊芊有些可悲——雖然那三箭擋住了藤蔓,但藤蔓最後一瞬也輕觸到男人的皮膚,鋪天蓋地的記憶順著藤蔓向她席卷而來……

好在司月及時收住了情緒,將臉上過分的表情收斂起來,改而無奈一笑。

“真是怕了你們了!”

司月繼續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轉身去收回竹架上的被褥,領了四隻小狗兒往下走,隻是經過窗沿時司月才回答他:“文書早些辦好。”隨後將地契扔給他。

“稍等!”男人叫住了她,繼而從袖中取出一張燙金的文書連帶著那幾張契紙丟了回去。

司月接住文書後頭也不回地往雜物間走,待得四周無人時再打開文書一看,見其上麵赫赫然印著幾個大字:朝問國七百三十五年三月二十二日。

現在是朝問國七百三十九年……

“……”

果真是有備而來!

……

因上招仍舊是個打雜的小夥計,故而忙活到街上的行人銷聲匿跡、照明的夕曛燈也飄蕩在街上時她才得空去“伺候”廂房中的那位貴客“司月”——至於為什麼,還要說到她前幾日設下的一個小騙局:自己乾活兒時無意扯壞了“司月”最喜愛的一件衣裙,於是“司月”美其名曰要上招單獨照顧她,於外人看來不過是要私下裡欺負這新來的小丫頭罷了。

司月稍施靈力,暫時變成宮月兮的模樣,繼而用比鄰鏡再度擾了穆平的好事。

“什麼?罷工十個月?!”穆平一臉震驚,險些沒拿穩比鄰鏡。

司月點點頭,不耐煩道:“隻是暫時罷了,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更何況……你不知此事嗎?”

“知道……什麼?”

“我不過是將地契上所有的店鋪並作一家方便你今後打理這些店鋪時不必跑來跑去。”

穆平一時語塞,良久才明白這話的意思,隨即麵色由黑轉淡,最後又眉開眼笑起來連連答應。

司月又道:“十個月……彼時‘所有的’店鋪都成一家,你覺得時間夠嗎?”

穆平略略點頭,而後麵色凝重道:“也許是行的,隻是此處繁於鬨市多於人湧,如何施工?何況您這地契上的店鋪都零零散散地分布於各處,如何……並為一處?再者,司刑寺能不能將文書發來,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倒不必擔心,若是沒有準備我來同你說什麼?”

“是是……”

“彼時……”司月提高了聲音,帶著深深的笑意道,“你將這幾個月的工錢先發給那些個想繼續留在這兒乾的夥計小廝,一個月是一百五十的話,十月也近一千五了,不過先前未曾做話,就發個一千上下罷;不想做了的就自領契紙,你也不必多做挽留。”

“是……”

“便是這些了……餘下一個月的時間就交由你們安排計劃。”說完,司月急匆匆地收了靈力,比鄰鏡上的人像轉瞬即逝。

然而穆平這邊卻有異樣:玉夫人的雅間僅留了一盞昏黃的琉璃燈,從窗外飛進來的幾隻白蛾不停地輕輕撞擊琉璃燈燈瓣,在燈光落腳處留下一閃而過的黑影。

待比鄰鏡上的畫像消失,穆平才小心翼翼地將比鄰鏡遞給麵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起來並不大理會,隻一心擦拭手中長劍上的鮮血,隨意瞥一眼穆平呈上來的比鄰鏡後又把餘光投向跪在一旁的玉夫人。

玉夫人察覺到黑衣人的目光,驚得她縮了縮身子,然而這一動又牽動左臂上的傷口,但她也隻是皺緊眉頭咬緊牙關不發出半點兒痛吟。

“原來你……有這樣的想法。”說罷,黑衣人將長劍擲向穆平麵前的地板上,長劍發出錚錚低鳴。而後黑衣人從身側的小茶幾上拿起一個小石頭夾在指尖把玩,片刻後又扔到穆平麵前,繼續道,“看來這些年你是把她寵壞了,丟了她該有的敏銳,成了一個……養尊處優的婦人。我倒真不知你這是為她好還是在害她。”

小石頭骨碌碌地滾到穆平的麵前,隨後邊角處分泌出些許液體。

“……”

“不過我今日心情大好,方才那一劍沒直接捅穿你的……”黑衣人頷首,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的頭頂,“哼……這才留了你一條小命。”

說著,黑衣人又看向玉夫人,手肘撐在茶幾與臉頰之間,露出黑袍下布滿紅痕的肌膚。看到這兒,黑衣人又回味昨夜暖帳中身下那人含淚的雙眸與隱忍的動作,不由輕笑一聲。

然而這一笑落到他們二人耳中卻成了另一番意味,於是二人的態度愈發恭敬起來。

屋內寂靜了許久。

良久,黑衣人才懶懶起身慢慢走到穆平身前,挑出插入地板的長劍,再慢慢指向玉夫人,卻是對著穆平說道:“今後掌櫃再有何吩咐你都一律照辦,不可再有忤逆的心思,否則下次刺中的就不是你的寶貝雙玉的手臂了。”

玉夫人攥緊拳頭,仍淡淡地替穆平應聲道:“銘記於心,不負所托。”

“後十個月……隨你們意吧,可不要再惹出些什麼荒唐事然後等著我去給你們收拾爛攤子。”說罷,黑衣人收好長劍從窗口輕功離開了。

“玉兒!”穆平待黑衣人一走當即忍不住驚呼一聲急急跑向玉夫人,見其麵色蒼白十分,又立即將她扶到床邊坐著後才去矮櫃裡尋傷藥。

“平哥。”玉夫人脫下衣服,手臂上猙獰的傷口隨之映在她的眼中。

穆平尋了藥又差人備好熱水紗布,有條不紊地替她處理傷口。

“平哥。”

“我在。”

如此來回幾次,玉夫人終於聲淚俱下:“平哥,為何……她們明明答應了……”

穆平輕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我……我會一直陪著你。五月後的狩獵,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若是成了,我們雙雙退隱,再不去管這些糟汙事!”

“……好!”

……

次日清晨時穆平將悅來客棧的夥計奴子召集起來,同他們簡單說明了此事,此外又告知了其他常住的客人。

而少了許多活計的夥計們則在空閒時間裡聚了起來。

對於這位真正的掌櫃,除了穆平與玉夫人外其餘的人都是知之甚少,如今才得了常年四處遊玩的掌櫃的消息,卻是要合鋪另建樓,合鋪所需的靈源石雖多,但對比起司刑寺的文書而言簡直就是九牛一毛——這位真正的掌櫃本事足夠大!

而穆平對於此事,隻在大家詢問時露出一個頗有意味的笑容:“掌櫃的年輕氣盛,胸有大誌也是應該的,該怎麼做也是掌櫃的說了算我這老骨頭又能猜中掌櫃的幾分心思?”

再無他話。

“穆掌櫃的既說大掌櫃年輕,興許是個小少爺?”——因穆平兢兢業業做這掌櫃多年,夥計們依舊稱他作掌櫃,而這真正的掌櫃不知如何稱呼,也隻好先稱呼其為大掌櫃。

“那也說不定呢!”女孩兒丟下抹布從樓梯上跑下來,雙手往桌上一撐,興衝衝道:“許是個小姐呢?”

這時便有人不讚同了:“那怎麼能行?”

女孩嘿嘿笑了兩聲,抽了抽鼻子後擺出嚴肅的表情,擲地有聲道:“如今這經商之人可不限於男子了!再瞧瞧不經商的,就說說幻術師,近年來也多了幾個女子!更何況——第九十二代格世可不就是穆氏的大小姐嗎?那可是我最最佩服的大英雄啦!再說……”隨後隻聽女孩兒“哎喲”一聲終止了她的長篇大論。

女孩兒抱著腦袋,轉身就看到拿著雞毛撣子的劉婆子站在她身後,女孩兒隻好努努嘴縮到一旁去。

“怪不得天天嚷嚷錢袋子空了,瞧你這學的模樣,原來都是拿去聽說書的了?”

女孩兒扁扁嘴,而後又看到劉婆子身後的身影,隨即大聲叫道:“上招同我一道去的,劉掌事你不能以公偏私!”

“你怎麼能把我供出來?!”隻聽上招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而後又聽上招疼得嗚咽一聲,然後抱著腦袋縮到月寶身旁,再狠狠瞪她一眼。

“這幾日得了空去聽聽也無妨。”劉婆子將雞毛撣子扔給月寶,月寶伸手一接,上招就看到了她衣領邊上隱藏的紅痕,而後捂嘴輕呼。

月寶臉上表情變了又變,隨即舉起雞毛撣子作勢要揍上招一頓將她趕到露台上去。

於是兩人轟轟烈烈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