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夜雨(1 / 2)

長壽令 午間明月 5477 字 1個月前

阿典行至竹樓前,抖了抖濕透的褲腳,隨後例行檢查地悄悄抬起油紙傘的一角,往上察看是否還有人未關門窗。

果然,最頂層那間窗戶還飽受風吹。

上招姐姐?

阿典正疑惑,進了竹樓收好傘,提了褲腳輕聲上前查看,行至頂樓是卻被人半路截胡。

“明視師……”她話還未說完,就被明視捂住了嘴,待她噤聲示意,阿典點了點頭後才問道,“這麼晚了……還淋濕了一身,去做什麼?”

阿典搖頭:“不能說。”

明視明了,問道:“唔……那你現在去做什麼?”

“上招姐姐的窗戶沒關,老師叫我今夜關好門窗。”

明視沒忍住,笑了一聲。

“師姐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明視收回笑容,繼續道,“上招早睡了,你就算在她耳邊敲鑼打鼓也叫不醒。回去吧,今晚師姐陪你睡。”

“可是上招姐姐的窗戶還沒關……”說著,阿典側身指向那扇窗戶,甚至越過明視走過去。

“停停停!”明視一把拉過阿典,手施靈力將門窗儘數關得嚴嚴實實,敲了敲阿典的腦袋,無奈道,“你變得跟那陳昭一樣不解風情!走走走,師姐帶了好吃的來,有你最愛吃的華城的烤雞。”

阿典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下樓,但關上了門窗阿典也無話可說,又問道:“不去叫醒她們嗎?”

“傻丫頭,今日是你的生辰……”

“既是我的生辰,那更應該……”

明視恨不能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麵到底是不是木頭,看著她年紀尚小,隻得苦口婆心道:“啊呀你這小傻瓜……眼下她們都睡著了,你還去把她們叫醒……”

阿典會意,又問:“哦……那師姐也吃嗎?”

“那自然,你何時見過師姐我麵前有好吃的時候會忍著不吃的?”

“可是明視師姐是兔子,兔子也會吃肉嗎?”

“彆個兔子我不知道,可你師姐我是誰?師姐我可是來者不拒!”

二人漸行漸遠,直到樓下關門的聲音響起。然而,那扇被明視關上的窗又緩緩開啟,濕潤的晚風越過風鈴在其表麵凝成一層水,又因無人阻攔便愈發囂張地在屋內肆虐,最終凝成一團水,化作雨燕形態在屋內尋找,隻可惜,此間早空無一人。

……

水汽氤氳,燭花輕擾,光影攪動。

青絲傾泄,其閒各述,波光漸明,照影其壁,氣息忽湧,眼眸忽動。

陳昭閉眼靠著桶壁,全身散發出幾近暗淡不明的青光,隱沒在發間的濕漉漉的鹿耳不時聳動,他的背後也漸漸浮現出一隻青鹿的虛影,再細看便能看到加之其身的道道鎖鏈。

青鹿俯身垂頭,但在能觸及陳昭的一刹那化作千萬熒光四散湮滅,連帶著陳昭周身的浮光一同消散。

與此同時,陳昭睜開眼,鹿耳也迅速收束。

不知是何人解救了他。

他雙眼失神片刻,隨後思緒飄轉竟同時隨著目光落在右手上。

陳昭微微抬起右手,先是看到手腕上的青色印記,再又看向自己的手心,小幅度地伸屈手掌與五指,在心中想象那隻手的輪廓。

須臾,左手搭在眼上,意圖擋住自己眼中的情緒,然而耳下羞澀難掩。

喃喃道:“清風無意繞指柔,琴絲悠轉兩三得。幽泉自引熏微散,佳釀未飲……月眠潭。”

真是想不到真是應了明視那丫頭所作幾句醉詩。

直至水近溫涼,陳昭才緩緩起身,頭腦裡理順近來發生的種種。擦乾身上的水後換好寬鬆的衣服,身後的窗戶打開一條細縫,接著溜進來一團水,待陳昭用發帶將兩側長發束成一股時,水團凝成一個小孩模樣盤腿坐在地上。

陳昭丟給它幾枚靈源石,雙手環胸靠著牆,問道:“不是托你們守在那兒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隻見小孩喉間結構發生變化,調整好後伴隨著喉間的部分結構震動,細微的聲音響起:“少了一個。”

他抬眸,眼中怒氣已在醞釀,朝它頷首,道:“誰?”

“頂樓那位。”

不待陳昭作出反應,門外一陣光暈閃過。陳昭正身,袖中長劍滑落,他朝小孩點頭,二人同時釋放靈力。

“你確定是她?”

“最上麵的那一層,你留了許久的空屋子?”

“何時?”

“方才。”

它聽到對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但陳昭卻擺了擺手,它又立即退出屋外,隻留下幾點水滴跟在陳昭身後以防不測。

踱行至門前,陳昭伸出手,門上出現一個花形光陣,隨著靈力的注入,其上符文開始移動,漸漸布滿整扇門。待他手掌與門貼合的瞬間,門板立即在符文的催動下凝縮成一枝精巧的木頭小花,再慢慢移到一側固定在牆上的小木案上,落上去的一瞬間,密密麻麻的金黃色符文光陣又迅速暈開。

隨之,他看到地板上的殘餘著幾點花瓣的水跡延伸到內間——直至放下的床幔前才消失不見。他當即明了,朝身後的水滴揮揮手,又收好長劍,聽得屋外雷鳴陣陣,他無奈一笑,隨著步伐身後燭火次第熄滅,僅留手邊的燭台燃著火,陳昭端起燭台朝床榻走去。

他掀開床幔一角,將燭台輕輕放在床頭的小櫃上,轉而坐在床沿,看向從被子裡探出頭的司月。

“怎麼到這兒來了?倒是嚇我一跳。”

“要不是你故意、布雨……還打著雷……你明知道我怕,就算……就算這場雨是來庇護她們的,還讓它打雷做什麼?”

倒是叫他忘了。

司月最怕雷雨天氣,不僅是天氣,還有那難忍的頭疾。

陳昭當即分出一道靈力,待窗外雷聲漸漸隱去,他才道:“此前一直如此,漸漸成了習慣,隻是許久……疏忽了。”隨後,他留意到蓋在她身上的被褥輕輕顫動,又道,“我去關窗,燈留給你。”

司月耐著頭疼輕輕應聲,不再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