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鬨了一會,邢唐靜靜地吃著餃子。
陳江與兩三口就吃完了泡麵,閒的沒事乾,他就幫邢唐收錢登記。
晚上餐館的工作做完後,陳江與帶邢唐去廢棄小樓的天台上吹風。
兩人坐在木箱上,邢唐開口:“七偉和我說,那些人又來找我麻煩,你把他們打走了。陳江與,你彆管他們了,我不想一直欠你的。”
陳江與看著她:“欠什麼,咱倆是什麼關係。”
陳江與又說:“邢唐,你現在有我了,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不用再渾身帶刺地麵對其他人。”
“邢唐,我是你的依靠。”
說完,陳江與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咬在嘴裡,並未點燃。
邢唐看著陳江與被晚風吹起的劉海,慢慢靠在他肩膀上。
陳江與的手攬住她的肩膀。
這麼瘦小,是怎麼抗下了那麼多事情呢。
*
找邢唐要債的人中有一個叫劉凱傑,他有一個侄子叫劉光宇,劉光宇喜歡邢唐很久了,聽說邢唐家欠了債,劉凱傑在追債,劉光宇主動提出他去幫劉凱傑要,劉凱傑答應了。
晚上邢唐照舊在餐館工作,忙完之後陳江與來找她,兩人在餐館吃晚飯。
邢唐和他聊天:“今天做事有點馬虎,有個人點魚香肉絲,我記的是醬香肉絲,不過好在那人沒怪我,要不然老板該叫我卷鋪蓋卷走人了。”
陳江與笑了:“你是不是傻。”
邢唐撇了撇嘴:“你才傻,”邢唐繼續說:“對了,你想去見我媽媽嗎?”
“怎麼,見家長?”陳江與邊吃飯邊調侃她。
邢唐點頭承認:“是啊,見不見你未來丈母娘。”
“見,當然見啊,要不然以後丈母娘認彆人當女婿了怎麼辦。我得去和丈母娘談談,她女婿叫陳江與,不是其他任何人。”陳江與笑著調戲邢唐。
邢唐想起什麼來,“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今天上午她說有人給她打電話找她敘舊。”
邢唐撥打邢母的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邢唐有些急,平常電話就在床邊,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出事了。
邢唐說:“你先走吧,我得回去看看。”
說完,邢唐站起身跑出餐館,陳江與也跟著跑了出去。
邢唐氣喘籲籲地推開屋門,氣還沒捋順她就跑進了邢母的房間。
邢唐看見躺在地上的邢母,看向身後喘氣的陳江與說:“陳江與......快,打120,我媽她有心臟病......”
陳江與撥打了120之後,走到邢唐身邊,探了探邢母的鼻息。
沒氣了。
陳江與告訴她事實:”邢唐,你好好看看,邢阿姨已經死了。”
邢唐眼眶通紅,狠狠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媽才沒有死,她說......她要看見我嫁人的,她要看著我幸福......陳江與,剛剛我還和你說明天要帶你見她的,她沒有死......”
“邢唐!你冷靜一下,你總得接受這個事實。”陳江與雙手捏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
邢唐掙脫開,大聲喊著:“我媽她隻是從床上掉下來暈倒了,去醫院......去醫院看醫生就好了......”
這番話好像她自己都不相信,說完邢唐就抱著邢母哭。
陳江與能做的隻有陪著她。
悲痛過後,邢唐處理好邢母的後事,買了一塊位置比較好的墓碑,帶著陳江與去看她。
邢唐和陳江與一人買了一束花放在邢母的墓碑前。
邢唐拉著陳江與的手說:“媽,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陳江與,我們在一起了。”
“媽,你放心,我會幸福的。”
邢唐說完就背過身去走到遠處等陳江與。
陳江與蹲下身,看著墓碑極認真道:“邢阿姨,您好,我叫陳江與,是邢唐的男朋友。”
“我知道,邢唐這樣的性格您肯定最擔心她的幸福。我陳江與可以保證,我會對她好,隻要她安全,我可以為她付出一切代價。”
“如果我沒有做到,到時候我去地下任您處置。”
“邢阿姨,您請放心。”
陳江與走到邢唐身邊時看她眼眶很紅,眼睛腫腫的,不知道哭了多久。
邢唐窩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說:“陳江與,我隻有你了。”
陳江與吸了吸鼻子,用力地回抱她。
陳江與的聲音很低卻也很堅韌:“我是你的依靠。”
*
冷靜過後,邢唐想起邢母曾經說過,有個人給她打電話和她敘舊,邢唐把這件事告訴了警察,警察通過電話查到了劉光宇,並且確認他曾經到過邢唐家。
劉光宇的父親很有錢,他父親花錢托關係把劉光宇和這件事擇了個乾淨。
事後,劉光宇的父親警告他:“跟你說了多少遍,彆再和你那個舅舅有來往,他乾過的犯法事多了去了,到時候他出事就算你媽求我,我也不會幫他半分!”
“還有你!雖說人不是你殺的,但人是你害的!要不是我花錢托關係,你早進監獄了!”
這番話非但沒有叫醒劉光宇,他還變本加厲,每天到邢唐打工的地方去糾纏她。
陳江與遇到過他很多次,也打跑了很多次,可都無濟於事。
*
邢母的事情過去一周後,邢唐也緩的差不多了,這段時間邢唐一直悶悶不樂,陳江與打算帶她去開心開心。
晚上陳江與去餐館找她,老板說邢唐剛剛不舒服請假走了。
陳江與道謝後往邢唐家的方向走。
路走到一半,天上下起大雨,陳江與沒在意,把鴨舌帽壓低了些,任由雨淋濕自己。
邢母屋子的燈亮著,陳江與走進院子以為邢唐在悄悄難過,直到他走進去時,聽到男人的聲音和邢唐罵人的聲音。
一個男人將邢唐堵住牆角,邢唐因為難受渾身沒有力氣,卻還是用力抵抗。
邢唐亂踹著喊:“神經病!滾開!”
“我說過了,我要讓你媽看著你是怎麼被我上的!得不到你我還毀不了嗎!”
陳江與一進屋就看到這一幕,血氣翻湧,陳江與衝上去拽著劉光宇的衣領拖到外麵的屋子,陳江與揮起拳頭重重打在劉光宇臉上,一下又一下,沒有絲毫停頓。
陳江與穿著黑色無袖背心,肌肉緊緊地繃著,額角的青筋暴起。
邢唐跑出來想要拉走陳江與,可陳江與力氣很大,邢唐拽不走。
邢唐邊拉邊喊:“陳江與!陳江與彆打了!”
劉光宇被打得麵目模糊。
最後不知道是哪個鄰居報了警,最後警察趕到的時候陳江與還在打,邢唐一直在拉陳江與,嗓音嘶啞。
最後陳江與被幾個警察拉開,劉光宇被送到了醫院。
邢唐家門口,陳江與被銬上手銬,他回頭看站在他麵前的邢唐。
雨下得很大,陳江與的帽子早不知道掉在了哪裡。
雨水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邢唐的長發濕噠噠地滴著水。
“陳江與,你讓我怎麼辦,我失去了我媽,現在又讓我失去你。”
邢唐哽咽著說出口,她滿臉的雨水,但陳江與知道她在哭。
“陳江與,我等你。”
陳江與低下頭說了一句:“邢唐,彆了。你要幸福。”
“對不起。”
陳江與被押上警車,邢唐看著警車越來越遠,直到隻剩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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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定,陳江某已滿十八歲,因犯故意傷害罪,經法醫鑒定致使受害人重傷二級,陳江某被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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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獄後,陳江與給七偉寫了封信,第二天七偉就來探望他。
陳江與說:“七偉,邢唐信任你,我也信任你,所以我拜托你件事。”
“你說吧。”七偉看著陳江與剪了寸頭,心裡總是不舒服。
“我家裡有關於劉凱傑犯罪的證據,你去我家拿上證據去舉報他犯罪,以後就沒人再去找邢唐麻煩了。”
陳江與交代完準備走。
七偉搶著說完:“還有劉光宇呢,你覺得你在這裡安排好一切她就沒事了嗎?”
見陳江與不說話,七偉索性告訴他實情:“劉光宇被他爸送出國了,等他回來肯定是找不到邢唐了。”
陳江與“嗯”了一聲。
七偉問他:“判了幾年?”
陳江與:“十年。劉光宇他爸找了人。”
隨後,陳江與放下電話站起身轉身走了。
七偉站起身喊了一句:“她在等你!”
也不知道陳江與聽到了沒有,他的腳步沒有停頓,七偉看著他拐向右邊。
十年。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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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陳江與踏出監獄的那一刻沒有什麼情緒,隻覺得外麵變化挺大。
他身上還是那件黑色無袖背心,就是短了些,當年進去之後他換上獄服,背心洗了就被收起來了,現在夏天穿正好。
陳江與先回了趟家,家裡太多年沒打掃,屋子裡滿是灰塵,陳江與打開衣櫃取出鴨舌帽戴在頭上後去了墓地。
陳江與單膝跪在邢母的墓碑前,他笑了笑:“邢阿姨,對不起,當年承諾您的隻做到了一半。”
“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了,等我到地下之後阿姨您記得告訴我。”
“我對不起她。”
*
邢唐到現在還是會想起陳江與。
她不知道陳江與什麼時候出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遇見他,但她還在等陳江與。
當年要問邢母的問題沒有問出口,現在她明白了。
如果遇到這樣一個人最後分開了,那該怎麼辦。
是啊,如果遇到一個陳江與,那該怎麼辦。
這種人招惹了就是一輩子,運氣好兩個人過好一輩子,運氣不好,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釋懷。
十七歲那年遇見的人,邢唐到二十七歲也沒能釋懷。
她總是會想起她和陳江與之間的事。
第一次見麵,陳江與問她是哪位。
陳江與帶她去台球廳。
陳江與帶她跑。
陳江與幫她處理傷口。
陳江與和她在一起。
陳江與說:“我是你的依靠。”
陳江與為她入獄。
但是好多記憶都模糊了,那些愛,那些痛不再清晰,都隨迷霧散儘了。
回憶不再清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