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整了下衣襟，手肘搭在扶手上，看了眼屏幕，緩緩道：“說吧。”

對方這麼久了還不動手，此時又以這種方式出現，想必是要來炫一下的，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的演技。正好，他也想知道點事。

這個仿佛在自家開網絡會議的德性太過刺眼，白橈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然後又笑起來，語氣譏諷道：“你倒是比上一個鎮定啊，是覺得自己不會死嗎？”

黎佐沒有回應她的問題，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所以確實是你殺了陸寧崆。”

白橈眨了下眼睛，天真地托腮道：“是啊，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的五官長得乖巧，聲音甜美，看上去沒有一點壞心思，正因為如此，她在這種情況下就更像恐怖片裡的隱藏反派，讓人背脊發涼。

黎佐沒有說話。

白橈並不介意，接著道：“我其實也沒想到能這麼順利呢。從第一眼看到他起，我就知道他不是人類，不過呀，為了謹慎起見，還是用血蕊試了一下，他果然就不行了呢。”

“但他可比你裝得像個好人哦，我明明都差不多把脖子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卻能忍住，”她用指尖敲了敲屏幕，“不像你剛剛的做法，看起來真不像個好男人呢。”

裴小彌瞥了黎佐一眼，雖然被白橈綁了，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有點讚同。

“沒辦法，我隻好弄出點傷口，獸類就是獸類，即便披著張人皮，還是對抗不了本能反應……”

她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仿佛她的做法隻是為了測試另一種生物有沒有人性，結果讓人非常失望。

“他很快又回來了，說自己很抱歉，但其實是為了不讓吸血鬼的身份暴露。禮貌和風度不過是你們這種生物用來包裝自己的伎倆，對不起呢，我咬你了，對不起呢，我不小心殺了人。”

白橈咬了咬牙，臉上生出幾分戾氣，破壞了原本的那種單純。

“你跟血族之間有什麼恩怨嗎？”黎佐問道。

白橈嗤笑：“這難道不應該我問你們嗎？你們跟人類之間有什麼恩怨，哦，對了，在你們看來應該算不上吧，畢竟跟食物談什麼恩怨，隻是餓了呀。”

“隻是沒有想到，食物也會反擊吧？你知道什麼時候最容易解決掉你們嗎？就是進食的時候哦。”

結合白橈前幾天玩的套路，黎佐差不多明白了：“所以你在他麵前偽裝成受害者，讓他對你放鬆警惕，騙取他的內疚和憐憫，又再次對他用了血蕊，趁他控製不住靠近你的時候，將木樁刺進了他的胸口？”

白橈歪了歪頭：“你在說什麼呀，你們哪有內疚和憐憫那種東西？”

黎佐沉默了一下，白橈選擇的這種方式太過拖泥帶水，多了一些根本沒有必要的步驟，除了想要人的命，其中似乎還包含了一些故意愚弄的意味。

“你好像很討厭我們啊，那為什麼要跟血族合作呢？誰給你的血蕊，他也是把你當成食物嗎？”

話音剛落，裴小彌發現白橈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化，偷偷拉了拉黎佐的衣角，老板，看看咱們的處境吧！您就彆再刺激她了！

黎佐沒反應，繼續道：“還是說，你隻是被當成了工具？”

屏幕的另一頭，有什麼東西碎了。

白橈的怒氣很快從臉上消退，掛上一臉僵硬的笑容，仿佛是在登台表演，她的眼珠緩緩轉動，落在了裴小彌身上，輕聲道：“你，又為什麼跟他們混在一起啊？你也是那種迷戀他們的蠢貨嗎？”

裴小彌實在覺得冤，但是又不好反駁，畢竟自己還蠢到被綁來了這裡不是？

她重重歎了口氣，說：“姐妹，實不相瞞，我就是遇到了感情騙子，你放我走吧，我已經看清楚他的真麵目了。”

“……”黎佐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不行哦，”白橈的語調異常歡快，“你得留下來，我都已經為你準備好戲份了，要演完了再走哦。”

裴小彌心裡一涼，她不知道白橈以前發生過什麼，但是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她是有點瘋在身上的，什麼戲份，一聽就很變態，她還能活著出去嘛！

“不是，姐妹，你聽我說……”裴小彌還想爭取幾句，但是白橈直接關閉了屏幕，室內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她茫然地看向黎佐，後者挑了挑眉。

裴小彌：“她，是什麼意思啊？”

黎佐想了想：“要弄死我，但是想玩得稍微花一點。”

裴小彌欲哭無淚：“帶上我的那種花嗎？”

黎佐突然心情很好似的摸了摸裴小彌的腦袋：“不怕。”

裴小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