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主府
“九公主,夜裡黑,要不奴婢陪你一起去吧?以前見錦將軍,不都是奴婢陪著一起嗎?”婢女鈴鐺將蔚景身上的披風嫻熟地係好帶子,末了,又回身挽了一枚八角燈籠。
“真囉嗦。”蔚景嗔了她一眼,“皇宮是我的家,難不成我還能在自己家裡迷路或者被彆人欺負不成?”
以前每次跟錦弦見麵都帶著這個丫頭,錦弦都說過很多次了,兩人難得有親近的時間,結果旁邊一個人杵在那裡,要多煞風景有多煞風景,所以,今夜,她就不讓她一起了。
“好了,我走了。”蔚景拍了拍鈴鐺的臉,眯眼一笑,將她手中的燈籠接過,轉身就出了門。
“公主小心點!”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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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春寒料峭,蔚景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挽著燈籠走得比較急。
雖與錦弦互生情愫已久,但兩人見麵的機會並不多,因為錦弦是將軍,經常南征北戰。
上次與他見麵還是半月前,後來他又被她父皇派到外麵去了,今日剛剛回來,夜裡便約她見麵。
滿心歡喜,步子不由地撿得更快了些。
在抄手遊廊的拐角處,一抹俊逸挺拔的身影迎麵拐出,蔚景心中有事,走得又急,等意識過來的時候,想頓住腳步都來不及,就直直撞在那人的身上。
“啊。”蔚景驚呼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眼見著身子就要倒下,驟然腰間一暖,一隻有力的手臂已經將她穩穩地攬住。
“九公主沒事吧?”
男人低醇磁性的聲音響在頭頂,蔚景驚魂未定地抬眸,就看到男人俊美無儔的笑顏,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懷裡,臉色一變,連忙伸手將他推開。
“你是何人?竟敢對本公主無禮?”
男人低低一笑,對著她優雅地鞠了鞠身,“在下司樂坊淩瀾,方才見公主要摔倒了,伸手扶了一把,何來無禮一說?”
淩瀾,他就是樂師淩瀾,在學堂,她的幾個公主姐妹最愛談論的男人?
蔚景微微一怔,輕凝了眸光,睨向男人,男人一襲月白華袍、麵如冠玉、墨發輕垂、果然是一表人才、天下無匹,難怪那些個花癡姐妹……
“公主,你的燈籠……”
男人略帶促狹的聲音響起,伸手指了指她手下,蔚景回神垂眸,就見燈籠的紙罩竟是突然燃了起來,她一驚,連忙扔在地上,抬腳將火踩滅。
想來是剛才相撞的時候,燈油撒潑出來的緣故。
沒了燈籠,夜瞬間暗了下去,所幸走廊邊稀稀落落的有風燈,也還能勉強辯物。
蔚景蹲下身,想看看燈籠是否還能用?手剛觸上,卻又驀地驚呼一聲縮回。
“怎麼了?”幾乎就在下一瞬,男人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她的手已經被人握住,她甚至都沒有看到他幾時蹲下的身。
“看樣子燙得不輕,得趕快擦藥才行。”男人凝著那瑩白手背上的一塊紅痕,微微蹙了俊眉。
兩人隔得很近,一時間呼吸可聞,男人身上有著淡淡的墨竹香,蔚景一驚,連忙將手抽回,站起身。
想著錦弦還在禦花園等著她,便不想再有一分耽擱,轉身就走。
“更深夜重,九公主這是要去哪裡?要不要在下送九公主一程?”
男人的聲音響在身後,蔚景理都沒有理會,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她總覺得他磁性動聽的聲音裡蘊著一抹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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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的禦花園,香氣四溢,蔚景緩緩走在其中,一雙眸子四下張望,園邊的風燈隔得有些遠,又加上花樹茂密、枝影婆娑,光線很不清明。
錦弦那家夥就說在禦花園,也沒有說在哪裡,這禦花園那麼大,讓她上哪裡去找。
正兀自抱怨著,驟然背上一暖,男人溫熱的氣息逼近,她一驚,剛想掙脫,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緊貼著她的耳畔響起:“是我。”
錦弦。
蔚景在他懷裡轉過身,舉起粉拳就對著他的胸口捶了下去,嬌羞地嗔怒道:“你嚇死我了。”
錦弦低低一笑,雙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往自己麵前一扣,“怎麼才來?”
臉部緊緊貼著男人結實的胸膛,蔚景臉上一熱。
“路上遇到了一點事情。”
錦弦一怔,“沒事吧?”
蔚景本想將自己燙傷的手背給他看,想了想,又怕他心疼,就搖了搖頭,“沒事。”
“雲漠國使者前來給七公主提親的事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蔚景點點頭,“聽說明日宮宴父皇會將這事兒定下來。”
“嗯,七公主嫁了就好了。”
“什麼?”蔚景不明白他的意思。
錦弦微微一笑,抬手將她額前的一縷碎發溫柔地順到耳後,“傻丫頭,你頭上不就隻剩下七公主一位姐姐了嗎?等她嫁人了,就輪到你了,我就跟皇上請旨,求他將你賜給我。”
光線太暗,看不清錦弦臉上的表情,隻看到黑暗中,他的一雙眸子晶亮如星,蔚景心中一動,紅著臉彆過身,嗔道:“誰要嫁給你了?”
下一瞬卻又被男人的大手扳正,“景兒,你知道嗎,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蔚景一怔,剛想再說什麼,卻是驀地聽到遠遠地有人喊:“抓刺客,抓刺客!”
她一驚,錦弦亦是臉色一變,一邊將她拉至身後護著,一邊“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