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結束了李喬伊的通話，夏油傑緊繃著臉，一看手機，已經多出了五條悟好幾條新信息。

16:20

[悟：那個老太婆怎麼還在喝？她前後左右桌都走光了！]

16:20

[悟：老子下次、絕對、不接這種麻煩的任務。什麼老婆子小孩子都給老子滾]

表情包，貓貓掀桌.jpg

16:23

[悟：她再沒給我信息了。也沒電話。]

這是在說李喬伊。

16:23

[悟：傑，我們之前的那個決議，我覺得不對。等結束了我們再對一遍記憶。]

夏油傑輕輕吸口氣，搓了搓自己的眉心。

“暫時和喬伊保持距離”是他和五條悟的共同決定。距離他們作出決議才過去了不到……十八小時。

手指曲張兩次，夏油傑終於下了決心，新的信息卻又嘰嘰喳喳地飛進來了。

16:25

[悟：不行，老子有種不好預感。傑你來盯，我去給她打電話]

夏油傑盯了“不好預感”那四個字幾秒，嘴角浮出個苦笑。

難道真有心靈感應這種事？那邊的確出事了。

今天接下來會是狂風暴雨……

壓下心緒，夏油傑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然後收起手機，抬頭眺望。

1、2、3……

轟！

如夏油傑所料，某人掀桌了。

那棟三十三樓的摩天大廈某個窗口|爆出火光，碎裂的玻璃，磚沫，硝煙，“蒼”的藍芒，熱兵器的火光……交織在一起。

夏油傑召喚出虹龍，乘上龍背，掠向同伴的所在。

原本該秘密執行的任務，咒術師們卻掀了桌子大鬨一場。之後免不了要被夜蛾狠狠教訓一通。但夏油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虹龍載著他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五條悟已經結束了。

六眼腳邊是不知生死的詛咒師們。委托人金老太跌坐在角落，抖得像誤入了豹群的小羊，麵色灰敗，看起來沒比詛咒師們好多少。

室內如暴風過境，廢墟之中，白發少年冷空般的藍眼睛看過來。

“太慢了，傑。”

很清楚對方的怒意不是針對自己，但夏油傑也被那雙眼睛裡冰冷紮了一下。

夏油傑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體諒了他的心情。

夏油傑側身對委托人遙遙頷首致意，然後切回目光，反手指了指後麵：“上來。”

夜蛾不允許乘坐虹龍穿越市區，太惹眼了。但現在誰也沒提起這條規則。

龍形咒靈馳騁蒼穹，筆直地飛向位於東京遠郊的咒術高專。

越接近目的地，空氣濕度越大，雨雲低垂。夏油傑拍了拍虹龍降低高度，腦海中卻不其然浮現起數月前的一樁舊事。

那時他們剛入學高專，有一天，五條悟忽然戴起了帽子。

大高個、白發、藍眼——這是咒術界內鼎鼎大名的標誌，無人不識尊駕何人。但當六眼神子遮起了他的頭發，一些奇異的誤會便出現了。

咒術師之間常有合作。有個從國外來日本考察的一級咒術師，看到了五條悟和李喬伊一起做任務。這名眼高於頂的咒術師，在李喬伊抽身離開的間隙裡，對五條悟說了些諸如“以你的資質，與其和那種貨色做搭檔，不如來我這裡”之類的話。

事故發生的時候夏油傑不在現場，不過他猜對方的原話沒有他聽到的轉述這麼委婉，估計還用上了些侮辱性的肢體動作。

負責那場任務的輔助監督悄悄和他說，那個一級咒術師至少被五條悟打掉了三顆牙。當時那人捂著滿嘴的西瓜泡泡，口齒不清地揚言要給咒術師公會發函，懲罰這個囂張的年輕人，但實際結果是他從此以後就被日本咒術界列為“不受歡迎人士”，日本國際各大航班也將他的個人信息拉黑了。

也是從那時候起，上麵的人安排任務的時候，會刻意把五條悟和李喬伊分開，絕不讓他們出現在同個任務裡，避免某種“不可抗力”。

回憶戛然而止。虹龍落停在東京咒術高專的醫療室前。

醫療室的門開著。李喬伊半靠在診療床上，室內沒有其他人。此刻是白天，但有人開了暖燈，光線從上方落下來，罩著她。

聽到動靜，銀灰色頭發的少女轉身望過來。她看起來就像是剛正躺在冰館上，嘴唇青白。

“你們來了。——硝子剛走，她說想起有本書，可能對我‘這個’有幫助。”

她示意了一下她的右胳膊：從手腕開始，用一張張黃色符籙緊挨肉貼著，旋轉向上，一直貼到肩膊處。

夏油傑看到有咒力從符紙下溢出來，絲絲縷縷，猶如怨魂。他明白六眼隻會看得比他更清楚，就像明白此刻五條悟隻會比他更焦灼。

夏油傑微微點頭：“我去找硝子。——悟，好好說。”

後半句是對擦身而過的好友說的，也不知道他能聽進去多少。不過比起在大樓裡那會兒，五條悟身上的冷意已經消散了許多，大約是冷靜下來了。

夏油傑掩上門的時候，聽到李喬伊的聲音：“哎輕一點，我這手還能搶救一下的，彆給我弄斷了……疼疼疼！”

“……”夏油傑輕輕吐了口氣，去找硝子。

——情況可以說很嚴重，但也可以說是很幸運。

硝子說，幸好你們都在東京。

李喬伊不清楚那個咒靈能複活，錯過了除掉它的最後時機。她已經不可能抓到它了。咒靈不死，咒毒就會不斷擴散。但五條悟正好有一雙好眼睛。他能看穿咒力，能循著咒力的漣漪，揪出那個藏匿起來的咒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