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姓”的風波過去——我以為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還有後文。

當天夜裡，我在合宿酒店的遊泳池旁碰到了賽爾斯。

彼時夜幕低垂，我坐在泳池旁。冷白夜燈下，池水波光粼粼，風裡掩不去的消毒粉氣味——酒店是星級酒店，泳池的水換的也勤，但我對那種氣味非常敏感。

它讓我想起了醫院，想起了另一個世界。

我有點出神了，以至於賽爾斯問了我兩遍，我才從回憶裡晃過神來。

“……交換生？”

“對。以喬伊同學你的資質，去我們那裡，能得到最好的師資力量，一對一指導，畢業後會優先分配到政府直轄的機關單位……”

賽爾斯列舉了諸多好處，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我不可能離開日本，離開五條悟。

賽爾斯大約是看出了我神思不屬，但他沒有放棄，儘力想要說服我。

他最後說，日本現在仍然是個重男輕女的國家。他不希望我埋沒在這裡。

他說得非常誠懇。

我不知不覺直起了身，然後反應過來，不由得失笑，身體向後又靠回了塑料椅裡。

“賽爾斯同學。”

“謝謝你的好意，真的。”

“但是，我的戰場隻在這裡。”

賽爾斯看著我，眼眸裡終於浮現了失落。

“是因為五條君嗎？”他似乎還想再爭取一下，“恕我冒昧，在我看來，你們並不相配。”

“哈哈……這麼明顯嗎？”

賽爾斯麵露急切地靠過來。

“請不要誤會。我是說他配不上您。那種舊時代的門閥，關不住您這樣的蒼鷹。他隻是湊巧生在了五條家，而你，是真正的天選之子。”

我收斂了笑意。

“賽爾斯，我很高興你這樣抬舉我。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

“悟他在我們咒高當中被稱為‘最強’，不是因為他是五條家的少主，而是因為他本身。”

我在賽爾斯的眼睛裡看到了我自己，冒著冷氣，很疏離。

“你認識悟的時間很短，我不怪你淺薄。但今後請不要在我麵前說他的壞話。”

“我不是什麼被關住的鷹。我隨時可以離開，隻是看我想不想而已。”

“夜深了，回屋裡喝點暖飲吧。明天還有最後一場個人賽。”

我說完，從塑料椅裡起身，沒有再看賽爾斯一眼，轉身往酒店主樓走。

路過棕櫚叢和雕花圍欄，我無意間往落地窗上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竟然還皺著眉。

……剛才我對賽爾斯說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詫異。

那番話，就像是李喬伊真正生氣了……因為五條悟被輕看而憤怒。

我轉過臉。高樓上傳來隱隱的人語。我聽到胸膛裡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可彆把自己弄進去了啊……”

我聽到自己歎息著說。胸腔裡幽幽地轉著一股氣。

本來想去搞個夜襲，這一下也沒心情了。我看了看手機，和五條悟住一個屋的夏油傑也沒給我發點有用的信息。很好，今晚理直氣壯地怠工。

我走進大堂，繞過兩個彎，電梯剛好抵達。我進入電梯，驀地渾身汗毛一豎，下一瞬又放鬆下來。

“悟，你——”

我轉過身，話語未儘，他把我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