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粉丘比離開後的第二十五秒，五條悟進入了“帳”中。

“六眼”對咒力的感知，讓五條悟先捕捉到了庭院中屬於李喬伊咒力波動，隨後視覺神經才傳來常人眼中的信息——身著鵝黃長裙的少女側坐在石凳上，垂眸查看自己掌心懸浮著咒力球體。她身前不遠處，石砌小池內波光粼粼，日光水光幾經折射，將那裙擺濺上了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與少女罕見的銀灰色長發遙相呼應，顯出一種奇異的非人感。但要論非人感最濃的，毫無疑問是她頭頂上半透明、發著乳白色微光的任務框。

【任務一：和五條悟分手三次。任務進度：2/3。目前關係判定：曾經的戀人。倒計時：365天】

從他們重逢那天起，五條悟就能看見這個任務欄了。李喬伊沉睡了兩天，倒計時沒有變化，依舊是三百六十五天。

少女是否知道自己頭頂上有如此異物？

五條悟想要弄清這一點。

在白發的咒術師駐足的同時，李喬伊也察覺到了庭院中多出了一個人。

那當然隻能是五條悟。

李喬伊散掉了咒力水球，緩緩立起，轉身望向五條悟。他穿的不是高專校服，卻是一件傳統的黛色羽織，大約是剛從某場咒術界高層會議裡過來。

李喬伊猜的不錯。她不知道的是，五條悟剛才在會議上見證了一隻“黃鸝”是如何“死去”——那代號為“黃鸝”的異物，由咒力與複雜術式構成，外表與人類女童無異。在婉轉一曲，完成了咒力賦予者交辦的任務之後，它身體崩裂，散做一團咒力的殘垢。

五條悟從會議廳裡出來的時候，覺得日光從沒那麼冷過。

他森默地坐進車裡，一路無言，回到了五條家的宅邸。

此刻，白發的咒術師與李喬伊麵對麵，相隔一條林蔭道。一種隱晦的對峙在他們之間浮現。庭院內靜得能聽到陽光碎在水麵的聲音。

“悟，”李喬伊先開口，“你還信我嗎？”

五條悟揚了揚眉，他的眼睛藏在墨鏡之後，聲調與慣常無異：“這要看你說的是什麼了。”

“我的新術式，我的身世……”

李喬伊頓了一下，像是在空中劃下一個強調號似的——

“我的使命。”

白發少年的氣息凝固了一瞬。如果李喬伊也有六眼，她會看到五條悟體內的咒力猛地繃緊，像人類麵對某種真身未知的威脅。

李喬伊會說真話嗎？

“你想先聽哪個？”李喬伊說。

五條悟沒作聲。驀地，他笑了一下。

他舉步，向她走來，寬大的羽織微微擺動。

“說話順序會影響內容嗎？”沒等李喬伊說話，他自顧自繼續，“說你的身世吧。”

“不能說的就直接跳過，挑你能說的。”

言下之意，不要說謊。

在李喬伊斟酌的時候，五條悟已經行至她的身前。氣息也是一種威嚇，尤其當雙方離得太近的時候。

李喬伊沒有躲閃，她就像是在疾風裡自然地彎下腰的稻穗，聲音裡顯露出一種誠摯：“就本質上而言，我要說的是同一件事。不過如果你最想知道這個——我和普通人有很大不同。”

五條悟笑起來，近乎嘲笑了，“說點老子不知道的。”

“……我沒有十三歲之前的記憶。我十三歲後的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