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伏黑惠離開後,倒計時仍在繼續,而屋子裡就隻有我和五條悟。
萬策儘矣……嗎?
空氣悶熱,蟬鳴尖銳。月光透過天窗在室內打出一道光牆,將空間切成內外兩側,我在裡側,五條悟在外側。五條悟沒有戴墨鏡,好像他也清楚麵對我時需要把六眼功率調到最高。
“其實你不需要這麼戒備。”我扯了扯嘴角,給他看我一貧如洗的衣兜,“最後的道具也被你收走了。”
“誰知道呢。”五條悟仰著唇,“畢竟麵對的是‘死而複生’的人,謹慎一點比較好吧。”
“能讓‘六眼’這麼慎重,真是光榮……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粉丘比已經被你收服了吧?你早就勝券在握了不是嗎?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呢。”
“……‘勝券在握’?”他語氣有點不高興了,“你眼中就隻有‘勝負’嗎?”
我向後退了兩步,坐回床上。腳上的木屐寒涼,冷意侵入肌理。
“不然呢?”我擺出一副“事實如此”的麵孔,“你已經從丘比那裡知道了吧,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的目的是什麼,我為什麼接近你……現在遊戲結束了,成王敗寇,我和你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被我激怒吧,然後,露出破綻。
我實在不清楚粉丘比和他都說了什麼,也沒有時間慢慢誘導了。最後五分鐘。伏黑惠還沒走遠。
五條悟向我走來,我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他氣勢驚人,就像懸崖下的怒海。
我偏開臉,悄無聲息地吐出指令:獄門疆·仿,開。
以我為中心,地麵上漾開了隻有我看得見的漣漪。“分手任務”完成時我得到的珍奇道具,號稱什麼都能封印五分鐘,前提是和被封印物有超過三十秒的肢體接觸。
三十秒很容易吧。
他在距我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了,看向頭頂的月亮:“快到零點了啊。”
什麼零點?
怒濤般的氣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鬆懈的姿態,他單手插袋,望著天上的冷月,感到乏味似的說:“零點之後我有個重要活動。零點之前,把一切解決了吧。”
我承認他這種冷淡的態度刺到了我。
我跳起來,揮臂衝向當代最強咒術師,他沒有回頭,精準地格擋,我們在朦朧的月光裡飛快過了幾招,然後我被製住了,胳膊被反著按在身後,虎口被鉗製著。
和我估計的差不多。現在開始保持肢體接觸三十秒。
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拖時間,他就放開了我,溫度離開。我一愣,回過身,他立在月光裡,瞧不出情緒。
“‘三十秒不間斷接觸’,”他說,“東西不錯,但你錯了。你該選個更容易得手的。”
……粉丘比連這個也告訴他了。
我垂下手,冷水般的月色中,看到空氣裡的漣漪被撫平了。被道破了封印的關鍵,獄門疆·仿自動關閉了。
真是慘敗。
我自嘲:“‘更容易得手’?抱住你三十秒可以嗎?”
“可以試試啊。”
“如果氣氛更好一點的話。”
“需要噴點香水嗎?”
“需要殺掉我多餘的自尊心。”
我歎了口氣,屈膝坐回床沿,“悟,我輸了,但是你也沒贏。這樣下去我們都是輸家,你讓惠回來吧,把任務先完成,之後如果有機會,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總之先把任務獎勵……許願權拿到手啊。
他也在我身邊坐下了,床墊往下凹,很有分量。
“還有多久到期?”他問。
“四分鐘。”
“時間很充裕嘛。”
“……”
“必須要走嗎?對這個世界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
“拒絕交流沒有好處哦。”他輕輕拍了我一下,“為什麼你叫他‘惠’?”
“……?”我偏臉抬眸。
他好心解釋:“你認識傑那麼久,都隻叫他‘夏油’哦?為什麼隻對‘惠’不一樣?”
“……”我被問住了。從沒想過這件事。
五條悟:“因為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
“……應該是吧。”我順著梯子下,附和之後,心裡隱約的直覺反而清晰起來,我點點頭,“惠在我眼裡到現在也是個小孩子。”
五條悟若有所思。
他湊近了我一些,六眼仿佛要將我臉上每一絲動靜都看得清楚。
“那麼在喬伊眼中,我現在是什麼形象?”
“……”
“不是小孩子吧?”
“……”認真說起來大部分時候他比我小,悟比喬伊小半歲。
“誒,不對吧?這裡不能猶豫的吧!”他嚷嚷起來,“你要是敢說‘對悟是弟弟’這種話我會瘋掉的哦?我先殺我自己,再殺掉你,再殺掉全世界……”
我按住他激情揮舞的手,對這位的即興表演隻有佩服二字:“不,不是那種感情,不要亂說了。”
“那是怎麼說?”他用目光抵住我,“一直都是騙我嗎?從敲開五條家大門那天起,一直在想的什麼?”
“……”
“喂,倒計時還在呢。來說服我啊。”
太咄咄逼人了。有種被高專時期的五條悟質問的錯覺。蟬鳴聲也令人心煩意亂。
我站起身,背對他走到窗前,原本隻是想落窗隔絕那吵人的蟬鳴,卻猝不及防瞧見了某個貼在窗邊偷聽的咒靈操使。視線一下子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