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搬家(1 / 2)

社恐穿越後 承和 3854 字 1個月前

熊小孚是四月三十日搬到青禪城的。

彼時春去,一路風景卷攜著微微熱的燥意,穿著素白衣裳的少女獨自趕著驢,沿著穿城而過的河流,最後抵至簪花坊裡那座小有歲月的二進出宅子。

宅院牆頭爬滿了金銀花藤,熊小孚在驢上仔細看過房契,見花藤鬱鬱青青,心裡便又篤定了幾分,於是取出袖裡的鑰匙開鎖。

哢噠一聲。

遠道而來的少女輕輕推開門,但見許久不住人的院中枯藤落葉堆疊成泥,燥熱的天氣裡,高樹鳴蟬,嘶聲裂肺的蟲語陷在微微有腐爛氣息的宅院中,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枯敗姿態歡迎她這位搬離故鄉的陌生主人。

而熊小孚環顧一周,心裡倒是很滿意,因為若無意外,這裡以後就是她的長住之地。

她替原主料理完家事,又早早料到會被吃絕戶的命運,便提前留了一手,將田產能賣的都提前賣了,隻等著原主慶娘的父母下葬就離開。

此去山高水遠,她走了一整個春季。

入夏時節,搬入新家的少女綁著攀膊,槐樹下努力清掃落葉腐泥,樹葉梢頭的槐花雪一般,她偶爾抬起頭,日光落在冷清清的麵上,鬢角沾染的花瓣光潔如玉。

門外少年翻牆回家,坐在牆頭看了一會兒,又悄無聲息翻了下去。

熊小孚一個人打掃了將近一個星期,經常要出去采買物資,四周的街坊鄰頭一次見她,各個都是極熱心的。隻是熊小孚穿越前是個社恐,穿越後正好無牽無掛,人前愈發像個大木頭。

不過又是一個月的功夫,簪花坊裡便有傳言,那位新搬來的姑娘木訥不通世故,雖有好模樣,卻是個極冷極冷的冰美人。

熊小孚才懶得管他們怎麼說自己,等到一切都打理好,青禪城到了梅雨季節。

梅雨天日日都是雨,天氣霧蒙蒙的,屋簷下雨珠成串,嗒嗒落在水溝中,飄落的槐花打著轉兒流出院子,最終彙入碧青的江流之中。

這日傍晚,難得雨停了片刻,熊小孚忽然就想吃餛飩了,於是撐傘出門去買。

簪花坊外有一處夜市,臨靠一座月老廟,昏暗的天色下,暖橘色的花燈照亮長街小巷,若是抬頭,隻覺得厚重的雲絮也沾染了人間的燈火,從黑暗中泛出一絲暖洋洋的溫度。

熊小孚兜裡有些餘錢,卻隻吃最便宜的餛飩。臨街的攤子用油布支了個小小的棚,棚下隻能擺兩張小桌子。花白頭發的老人給爐子添柴,鍋中水在沸騰,四下潮氣無處不在,素白衣裳的少女默默數著老人丟的餛飩個數,直到這一張小方桌的對麵又有一人落座,她方收回視線,垂眸看著自己的影子。

“姑娘,你的餛飩好啦,筷子在……”

出鍋的餛飩被裝在一隻小碗中,湯汁清透,灑了小蔥,香氣撲鼻。

熊小孚道了聲謝,而老人話未說完,一雙筷子已經被人放在了她的碗沿上。

熊小孚微微抬起眼簾,小桌對麵的少年此刻卻低下頭,看似渾不在意,餘光卻是控製不住上揚,修長的眉挑起淡淡的羞赧,俊秀的麵上神情極不自在。

熊小孚一言不發,埋頭吃餛飩。

不覺油布上落下颯颯雨聲。

少女素白的麵容被碗中熱氣蒸出微微的緋紅,一雙冷清清的眉目也顯出一二分柔情。潮濕的夜市中,像是一抔潔淨的雪,像極了少年在院外初見她時心尖上被觸動的那一幕。

熊小孚吃完結賬,走了幾步,隻覺得身後的目光如影隨形,黏在了她的背上。

“……”

夜裡熊小孚將屋門窗口都關得死死的,她望著模糊的窗外,猙獰的樹影在風中晃動,蟲聲微弱。

心有不安的少女提心吊膽,好在一夜無事。

七月出梅入伏,因為酷暑,熊小孚白日幾乎不再出門,每日隻是縮在家中盤算如何用錢生錢。她賣地的銀子雖然夠多,但日後有幾十年,在她沒有找到確切穿越回去的方法之前,人是不能坐吃山空的。

熊小孚想要開店,至於做什麼,她看著院裡那棵大槐樹,漸漸地有了頭緒。

夜裡,廚房裡燈火明亮,穿著短衫的少女袖子高挽,手中一把刻刀,隨著動作,她手中的蔬果漸漸有了精致的模樣。

熊小孚曾經因為興趣學過幾個月的茶點,如今重拾這份興趣,又因為天賦,做出來的東西審美很獨特。在完成最後一筆後她抬手擦了擦額上的薄汗,家中隻有自己一個人,熊小孚熱得受不了,便將短衫也脫了。

少女肌骨如雪,滑膩似玉,烏濃濃的發絲鬆鬆垮垮綰在腦後,蜜合色心衣被脊背上的汗水打濕,貼著腰身,從後看,極為嫵.媚。

她打量著白瓷碟中的胭脂紅芙蕖果子,卻在某一個瞬間,輕輕扭過頭。

背後的窗外有一輪毛刺刺的月亮。

朦朧月光落在牆頭的金銀花藤上,一隻驚雀從藤上飛走。

熊小孚不知為何,總覺的自己一直被人盯著。她想到自己小時候聽奶奶說過,二手的房子裡雖然沒了舊主人,但前人的生活痕跡已經滲入房子的每個角落。

有時候我們覺得房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可能隻是我們受到了彆人生活痕跡的影響。

熊小孚撓了撓頭,心裡告訴自己肯定沒有鬼,但這種異樣感實在讓她在某些時候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