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彆在給我搗亂添麻煩了知道嗎?”
駕駛座的女人語氣尖利嗬斥後座靠在窗邊看風景的女孩。
透過後視鏡,許月已經看見許曉玲那凶狠又極其不耐煩的眼神。
她已經習慣了,外人麵前她是慈善溫柔的母親,在她這裡不是打就是用一些難聽的話辱罵,父親也受不了她那動不動就侮辱人格的脾性在她十歲那年便跑了,再也沒有回來。
這次不知道她又要把自己送到哪個“朋友”家裡去,隨便吧,反正自己也習慣了。
許曉玲打量著前路的風景,又用剛才的語氣喝道:“一會就到了,給我裝也裝得有禮貌一點,要不然我揍你我。”
許月不想搭理她,任憑她在前麵怎麼罵,她依舊無動於衷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沒幾分鐘車停了,停在一座小區樓下。
許月打量了一眼周邊的環境,不由感歎,許曉玲這次終於是舍得把自己送到點好的地方住了,之前一直是農村的土房子,夏天還有蛇會扒在屋頂。
“小宋我到你家樓下了”許曉玲在給電話裡的人講道。
掛斷電話,她見許月還沒下來,不耐煩的走來打開她這邊的車門,打開便扯著她衣服把她拽下來。
沒了車門的隔音,一下車便聽到綠化帶的書上傳來知了煩躁的叫聲,像在替烈日呐喊助興。
大概三分鐘不到,許月便撇見 那電梯 裡走來一個女子,隨著距離的逐漸接近,她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她緩緩走來身姿曼妙,一頭烏黑靚麗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隱約間好像嗅到她身上散發的一絲梔子花香。她那含笑的臉上,有一雙彎月似的眉毛,眉下 的眸子明定燦爛,隻一眼便勾的許月沉溺其中。
“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她聲音輕柔,像羽毛似的撩撥人心。說著還笑起來,那瑩潤的雙唇旁牽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許曉玲收起剛剛那凶煞又不耐煩的表情,還虛偽的笑著說起來。
“哪裡哪裡!我麻煩你才是,這女娃比較調皮,你不要留情,該打就打該罵就罵”
許月最見不得的就是她這幅陽奉陰違的嘴臉,乾脆不看,撇過去便對上了那人打量她的眼睛。
清澈透亮的眸子帶著燦爛的笑意,不一會她又轉過去跟許曉玲說話。
許月大概是被盯的有些心慌,頭上不由得冒出冷汗,心也隨著砰砰跳動。
不知為何她不覺得太陽曬了,知了叫的煩躁,反而對這次的寄居生活有了那麼一絲絲期待,她渴望一個家的溫暖,可這個願望真的太奢侈了,她不敢再往後想。
兩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半個小時才終於結束,許曉玲去後備箱把她的行李拿下來,跟她旁邊這個女子告彆,又叮囑道。
“許月,你給我乖乖的喲”
這句話在外人聽來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溫柔叮嚀,但在許月聽來確實一種赤裸裸的警告。
話落,許曉玲開著這租來的車揚長而去,許月也鬆了一口氣,終於又好長一段時間不用麵對許曉玲了,真好!
“許月,你名字很好聽”她和煦的笑了笑道。
很多人說自己的名字好聽,其實不過那天許曉玲看著月亮很圓隨便取的而已。
“還好吧?”許月有些無措的回應道。
她接過許月手裡的行李,帶著她坐上電梯。
許月嗅到了她身上一直散發著那股淡淡的梔子花香,在著封閉的環境下更加好聞,不禁讓人有些陶醉。
“叮”電梯停靠在8樓。
一進門,女人給了她一雙拖鞋,又溫柔的叮囑道她:“你的房間是那邊,我房間就在你旁邊,你有事可以喊我,還有那邊是書房可以學習,前麵就是客廳,還有那是廚房。”
許月仔細的辨認著女人指的方向和話語。
“對了,我叫宋妘”她柔聲道。
她不由好奇的問道:“你都不跟我說說你多大嗎?”
“25。”
許月感歎許曉玲真是沒有心,這樣單純的女人都騙,不過也是她這種人能乾出來的。
“我去收拾行李了?”許月指著她手上的行李箱試探性的問道。
“好。”
宋妘把她帶到屬於她的房間,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粉色,牆麵是粉的,床單被罩也是粉的。
她從來沒有這麼少女心過,發給胡佳佳看,估計要被笑掉大牙,但隨著寄人籬下的生活過多了,她奢求的也就隻有一餐飽飯和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了。
宋妘看許月遲遲不肯踏進,便詢問道:“是不喜歡嗎?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就隨便找了一套床單被套,不喜歡的話可以換”
許月才反應過來,連忙解釋:“沒有沒有,很喜歡”
“那就好,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去給你做飯”
說完宋妘便轉身走去廚房。
宋妘本來還說養隻小貓小狗什麼都來填充空虛的房子,現在許月來了也好,自己也多個人可以做做伴。
一開始許曉玲來跟自己說的時候,本來是有些糾結的,但看她那樣可憐便應允了,想來照顧一個17歲的孩子應該不難。
許月看著宋妘離開,就撲倒在床上,掏出包裡的手機和朋友聊起天。
“喲這次你媽給你找的冤種家庭不錯嘛,奔小康了。”
林小毅在電話裡說著,裡麵時不時傳來打撲克牌的聲音。
“你可得了吧你不是來這邊了嘛改天聚?”
許月說著,把手機放在床邊去開那沒幾件衣服的行李箱。
煩躁,看著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必要,全部一諾,丟進衣櫃裡。
“好啊改天聚,對二,沒啦,給錢給錢”
電話那邊聲音忽然提高,儘管手機沒在許月耳邊,還是震的她耳朵疼,她吐出一句臟話之後把電話掛斷。
她再次癱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這是第幾個“家”,她記不清了,十歲起就被許曉玲丟在各種家庭裡,一開始她會給那些人一些錢和自己的生活費,後麵慢慢的不管自己,等到那人把自己趕出來,許曉玲才肯來接走她。
餓肚子、辱罵是她最習以為常的事情。
門外清脆的敲門聲將她從那些記憶中拉出來,敲門聲停止後,傳來一陣輕柔的聲音:“許月,吃飯了。”
一大早就被許曉玲從賓館床上拉起來,什麼都沒有吃就趕路來宋妘家這邊,肚子的空虛確實已經到達了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