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初見(1 / 2)

凜痛到極致反而平靜下來。她現在虛弱無力張口說話都嫌累,隻有眼皮勉強能睜開。可惜眼裡充盈的生理性淚水像個高倍放大鏡一般,非常直白地阻礙她觀察安室透的表情,她眼前隻有黃黃黑黑的一片,倒是有幾分滑稽。

心臟的疼痛感是間歇性的,每隔那麼一秒左右就像氣球爆開一般來那麼一下。疼久了倒是讓凜摸出了規律。

神經係統因為這種疼痛規律自動開始活動,身體出於應激狀態。她每感受到一次疼痛,因為注意力和興奮度的提高,身體會下意識等待下一次疼痛的來臨。

這種折磨和等待讓凜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

理智告訴她應該儘快想辦法遠離人群,一個人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直到變回小孩子。

實際上,她懶得動,她的潛意識似乎將安室透和其他人分開了。

這是一種很危險的狀態,至少對這個階段的她和安室透來說是這樣。

凜用如今滯澀的腦子反省自己,直到疼痛感逐漸褪去,力氣略微恢複,其他感官重新回來工作。

“這是哪兒?”凜睜眼看到的就是潔白的天花板,左右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檢查床上。

“我朋友的診所。”安室透掀開簾子進來。

這個景象讓凜感到有些熟悉,她再次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這個診所她來過。

或者說,未來的她來過。

現在想想,她如今的狀態和當時還挺像,同樣心痛心悸、頭痛暈眩、意識混亂。

不過如今是因為APTX4869試驗性解藥的副作用。

當時是因為酒精過敏。

那是凜第一次去酒吧。

進門沒多久她就後悔了。

當時是傍晚,酒吧裡客人不算多。昏暗的燈光和存在感明顯的香料讓酒吧內的空氣縈繞著一種曖昧感。當然,這個詞是她後來翻找顧客點評才學到的形容方式。

她當時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酒吧裡的氛圍仿佛有一種魔力,將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強行拉進。昏暗不清的這種環境裡,你和任何人對視都有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

這對於基本沒怎麼踏出過實驗所,也從未和形形色色的人交往過的凜來說,實在是一次過於大膽的嘗試。

但她也沒辦法,誰叫她打賭輸了。

“The Silver Bullet?銀色子彈?”凜重複了一遍,“這個酒吧名還真奇怪。”

“不覺得是個好名字嗎?”灰原哀把杯中殘餘的咖啡倒進水池,“說不定能在那裡碰見有趣的人呢。”

有趣的人她確實碰見了。

吧台裡這位技術嫻熟的調酒師就是。

調酒師有一頭柔順的金色短發,膚色較深,修身的白襯衣將他挺拔精瘦的身材顯露無疑。似乎看出凜初入酒吧的茫然,調酒師出聲指引。

“可以打包嗎?”凜問完,發現調酒師愣了一下,“不行嗎?”

“當然可以,不過很少有客人來酒吧打包。”調酒師誠實回答,“您想點什麼?”

“你可以用雪莉酒、基爾酒、黑麥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以及波本威士忌幫我調一杯雞尾酒嗎?”凜按照賭約提出要求。不過剛一問完,她就發現調酒師灰紫色的眼睛眯了起來。

再一眨眼,對方臉上仍然掛著溫柔隨和的笑容,眼神清澈慵懶,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銳利隻是她的錯覺。

“不好意思,這幾種酒口感上有所衝突,不建議混合在一起。”調酒師笑著說,“您可以選擇特彆偏愛的一種,我來給您推薦。”

凜選了雪莉酒。

在調酒師的推薦下,她點了一杯“布蘭迪亞”,一種由雪莉酒、白蘭地、巧克力醬和淡奶油混合而成的雞尾酒,調製過程簡單而又精致。

調酒師乾淨流暢將其完成,並用酒吧特製的包裝袋裝好,甚至還當著凜的麵寫了一張卡片塞進其中:“作為您第一次來的小禮物。”

卡片上寫著一串號碼,以及“安室透”這個名字。

“不用放進去了,給我吧。”凜掃了眼調酒師指關節、手掌以及手腕處的繭,意識到自己這趟酒吧之旅以及和小哀之間的賭注都不簡單,瞬間失落起來。

她的情緒來的快而直白。

她問安室透要了調酒台上的打火機,當著他的麵點燃了卡片。

看到這一幕的侍應生驚呼出聲,正要上前卻被安室透製止。

他靜靜拿過一旁乾淨的金屬器皿放在凜麵前,在火舌即將燎到對方手指之前搶過紙片扔了進去。

那一小撮火焰帶來刺鼻的燒灼氣味,很快消失在眼前,徒留器皿中焦黑的紙片殘骸。

“不好意思,是我搭訕的方式太冒犯了嗎?”安室透試探著問。

“你想要對話的人又不是我。”凜撇了撇嘴,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糟糕的心情。

安室透收拾桌麵的動作微不可查地頓了頓,抬眼凝視眼前的女人,意識到情況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在對方說出那一連串顯然是精心挑選的酒名後,他細細觀察過對方的神色,輕鬆、坦然、絲毫沒有試探意味,並不像是知道這些酒的含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