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另一端細聽之下會傳來極細小的鍵盤敲擊聲。他很有耐心，聲線緩慢低沉，甚至偶有停頓。這種停頓會在鍵盤敲擊聲結束後也跟著默契的結束。

賀峰回答了所有的問題，最後，才翻到筆記的首頁，去看這些熟悉的筆跡的所有者的名字。

筆記的最後一頁是對第一名的叮囑：如果可以的話，記得請賀生幫我簽名。

“有筆嗎？”賀峰開口問。

第一名恭敬的遞上鋼筆。

“謝謝。”

賀峰拿著筆，停頓了許久才簽下自己的名字。準確的說，他隻是簽了一個姓氏。

他把自己的姓，簽在了她的名字前麵。

賀·康雅思

思慮再三，他還是後悔了，想要劃掉這任性的筆跡。

可他能做的，就隻有這麼多了。稍稍放縱一下也可以吧？他給了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是來不及了，她並不屬於他。這本筆記也自然不屬於他，他不能隨意的更改她的東西。也不能讓一個忽然出現的人更改自己有條不紊的生活。

就像他早在上次交錯而過後得到了她所有的資料，卻未有過任何的動作。

這對她，對羅芷來說都不公平。她還小，未經世事，不足以承受與已婚男人扯上關係的流言蜚語。

他可以等。

愛也好，恨也罷，他有足夠的耐心等。

在她出現之前，他每天都會在睡前隱隱期冀自己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六十歲。

是的，他渴望自己變老。亦或是，渴望彆的什麼東西。這種渴望讓他覺得時間長的漫無邊際。

當她真的忽然青春活力的意外的出現了，他卻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六十歲。

當她真的出現了，這份等待，比以往更加艱難。

“還有問題嗎？”他問那個第一名，目光卻落在手機上。

雅思專注的整理著剛才的記錄，一句‘沒有了’就這樣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開口說話時，她迅速膽戰心驚的切斷了電話。

賀峰垂眸看著電話的屏幕變暗，嘴角漾起一抹笑。

“賀生，很抱歉。”第一名終於鼓起勇氣尷尬的伸手拿回了電話。

賀峰利落的合上手中的筆記，並沒有遞還給那個第一名，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右手邊。

“沒關係，你很好，我會告訴Melissa。”他開始帶著溫和親切的笑正式和這個年輕人談話，“放鬆點，我比你的boss要好對付。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講。”

第一名這才稍顯放鬆的笑了出來，兩人交談了許久，賀峰從未主動提出要離開，對這個年輕人表現出極大的尊重。

“抱歉，賀生，占用你的時間。”最終第一名還是有眼色的結束了對話。

“沒關係，和年輕人交談，感受一些新思想，很好。”

“那我就不打擾您了。”第一名站了起來。

“好。”

下了樓，第一名終於鬆了一口氣，直奔馬路對麵的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