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駱淮似乎並不在意，隨意解釋幾句，

“通訊儀裡安裝了一個體征檢測係統，你之前去日山工業的時候，也給我用過，你忘了？這個係統可以互相關注，我之前關注了你的賬號。在你出現異常的時候，我的通訊儀就會提醒我。”

方珩恍然大悟，抱著手上的通訊儀，原來這東西這麼高科技，肯定好貴吧。

他晃晃頭，湊上去，

“那你能幫我關注你麼？我也想關注你的身體狀況。”

駱淮微不可察地挑眉，伸手在方珩的手腕上操作幾下，

“可以。”

小貓不動聲色地捧著鐵盆，在他瘦弱的身軀周圍，流淌著一種叫做雀躍的情緒。

他也能保護自己的朋友了。

真好。

回到秋水奶奶家時，駱淮先一步走進屋，把椅子放在木桌旁邊，陪著奶奶切手工香皂。

明秋水似乎很喜歡駱淮，她和藹地和駱淮閒話家常，

“這些香皂是用植物提煉的。最近出去搜尋物資的覓食者找到了一種植物很適合製作香皂，我用纖維編織品跟他們換的原料。”

駱淮點點頭，看明秋水對準準線好像有些費力，他挽起袖子，接過香皂一塊一塊仔細切割。

“你和小珩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多虧他能有這麼優秀的朋友，我以前一直擔心他一個人太孤獨。”

明秋水拍了拍駱淮的肩膀，看似十分滿意駱淮的表現。

方珩將鐵盆洗乾淨回到房間，走到桌前給幾人盛粥，

“奶奶，您彆這麼說，有你陪我，我怎麼會孤獨呢？”

就在駱淮以為後麵的對話會變得煽情催淚時。

明秋水拿起一塊切好的香皂，湊近嗅了嗅，把每塊香皂用小袋子裝好，

“傻孩子，奶奶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樓上4層的老年合唱團每天都有活動，我朋友多得嘞。”

她湊近低聲說，

“所以你沒事多和小駱出去玩玩，彆老來打攪我。”

小鐵盆上冒著熱氣，氤氤氳氳，方珩不滿地嘀咕道，

“可我就是想跟奶奶一起生活啊。”

他說的是實話，明秋水是他在世界上唯一掛念的人。

在末世來臨的那一年，桃源作為生存區接收避難者。

方珩在做誌願者時遇到了明秋水，她被幾個年輕人用嬰兒病重的謊言，騙走了生存區避難的名額。

聽說明秋水年輕時，是桃源第三醫院的小兒科醫生。

方珩聽了其他避難者的閒聊，主動給明秋水送了一份物資。

那時候方珩的眼睛已經被剜掉了，傷口還沒有愈合，上麵覆蓋著一塊厚厚的紗布。

“我記得您，您來過孤兒院做過義診。”

少年笑起來，他的五官柔和，湛藍色的眼睛裡仿佛永遠帶著光澤，顯得格外天真。

“精神病院有一個義工名額，可以進入生存區。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

寥寥數語，方珩成了明秋水的救贖者。

她走進生存區，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因為日趨年邁的身體受到冷眼相待。

在末世，老人會被最先放棄。

隻有方珩，將她當做親生奶奶，每天都盼著明秋水來精神病院看他。後來明秋水領養了方珩，他們一起在貧民窟落了腳，相依為命。

奶奶親昵地揉著方珩的臉頰，身上的味道格外溫暖，

“小駱彆做了，來吃飯吧。”

駱淮應聲，“好，就剩一塊了，我把這塊切了就來。”

他切好香皂，起身出門去洗了手，回來時方珩正好奇地打量著駱淮帶來的營養品。

“這個營養品和我喝的營養液有什麼區彆麼？”

駱淮想了想，營養品是他從實驗室隨手拿的老年營養劑。

“這個比較好吸收，適合老年人。”

三個人圍坐在桌前，明秋水坐在床上，麵前的食物略微寒酸，壓縮糧食熬成的粥，駱淮昨天吃過一次，除了飽腹感以外，基本上沒有任何滋味可言。

對麵的兩個人都遲遲不動筷，在明秋水熱切的目光下，駱淮手上一頓，拿起湯勺自顧自地舀進嘴裡。

而後對著二人笑了笑。

吃過晚餐，他順便幫明秋水，將輸氣管道鬆掉的螺絲擰緊，這樣夜裡送氣聲，就不會吵到明秋水的睡眠。

方珩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半小時後，駱淮告彆了二人，還和奶奶約好下次來看她，這才開門離開。

他走到走廊拐角處，身後傳來了巨大的關門聲，方珩匆忙追了出來，手裡抱著兩塊手工香皂。

“駱淮，駱淮，你等等我。”

聲音像掛在蛋糕表麵上的糖霜。

男人腳步一頓，轉身看向方珩，手被驀地拉住，他不動聲色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著方珩的眼睛，

“你走得太快了，奶奶讓你帶兩塊香皂走。”

駱淮接過香皂，習慣性地抬手揉了揉方珩的頭發。

這種親昵的舉動，像是本能。

哪怕知道了方珩的身份，駱淮偶爾還會將他當做曾經幫助過的小朋友。

方珩瞪著眼睛，手指蜷起，

“你…你摸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