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茶蛋糕 “可以請你做我的舞伴麼?”……(1 / 2)

方珩仔細盯著麵前的基因檢測儀。

笨重的機械外殼上貼著難以消除的劃痕,最上方的掃描儀甚至有半邊是壞掉的,他實在無法相信,這是在實驗室可以找出來的東西。

“你說用這個做體檢?你確定麼?”

駱淮盯了他片刻,將檢測儀通電,巨大的電流聲夾雜著啟動的嗡鳴。

方珩揉了揉耳朵。

“就用這台。”

他掃了一眼乖乖聽話躺在檢測儀下麵的小貓,一邊操縱著機械,一邊思索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這台機械產自於五年前,是末世初期的過渡產品,很少有人真正操縱過它。

那時候人類忙於對抗異端,光是生存都要竭儘全力,根本無暇收集基因檢測儀中龐大的異端數據。

這導致許多珍貴的異端數據都丟失在了動亂之中。

後來科學家們建立生命科學基地,將更新迭代後的基因檢測儀接入網絡,隻要有進入權限,就可以查閱所有上傳到雲端的數據。

而末世初期的檢測儀沒有連入區域網,這意味著如今他用這台對方珩進行檢測,不會被基地總部獲取數據…

駱淮麵無表情地啟動機械,在掃描儀發出強光的瞬間,用紗布遮在了方珩的眼睛上,讓他無法集中精神,去窺伺檢測儀上的波動。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身前傳來轟鳴震顫的聲浪,駱淮的聲音混在其中,像是夏日午後的風輕撫過方珩的臉頰。

“剛剛在16層,我有聽到那裡播放的鋼琴曲。”

方珩抬抬下巴,退燒藥正在發揮著令人困倦的副作用。

“嗯…”

“我也可以給你放首音樂。你想聽什麼?”

透明玻璃罩將方珩籠罩其中,說話時他覺得他好像置身於一個小小的玻璃杯裡。

“都可以…”

他沒怎麼聽過人類的音樂,叫得上名的更沒幾首。

“我在野外工作時,偶然發現了一台古董唱片機,他的主人應該很珍惜那些唱片。在確認唱片未被汙染後,我把唱片帶進了生存區。”

說著,駱淮撥開唱針,看著黑膠唱片緩緩旋轉。

躺在檢測儀中的身體逐漸變得鬆弛,音樂留白的空檔,檢測儀中發出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響,方珩臉上還蓋著紗布。

他不安地挪動身體,掀起紗布一角,再次看到冷白色的實驗室,眼珠轉動,循著音樂尋找駱淮的身影。

下一秒視線相觸,駱淮微微挑眉。

“蓋好。”

直到檢測儀結束檢測,方珩眼睛上的紗布才得以被揭開,駱淮將紗布隨手揣進口袋裡,指腹摩擦,上麵還殘留著小貓的體溫。

淡淡的,溫溫的。

方珩揉了揉頭發,從檢測儀上坐起身,腿懸在床邊,碰不到地。

“你放的是什麼音樂啊?”

駱淮抬起唱針,端詳著唱片中央的英文。

焦黑色的汙漬之下,是千年之前,另一片大陸使用的文字。

“Mary had a little lamb”

駱淮將唱片放回,樂聲再次傳來,

“兒歌”

“……”

真過分啊…

為什麼一直把他當做小孩…

注意到方珩神情中的愕然,駱淮看起來心情不錯,坐到他旁邊,肩並肩。

順便回答了剛剛方珩問出的問題。

駱淮:“我記得,當初你在精神病院教我跳的那支舞。”

……

方珩垂下眸子,從前在精神病院,早晚都有半個小時的聽音樂時間。

早上方珩喜歡賴床,加上精神病院的同齡人並不待見他,方珩從來都沒有在清晨去過音樂室。

等到分發早餐時,壞小孩偷走方珩的餐包,又將護士姐姐發放的藥丸扔進馬桶裡。

方珩默不作聲,垂眸舀著稀粥。在護士檢查服用早餐藥時,他瑟縮委屈地用手擦拭眼皮,即使一滴眼淚都沒有。

“我的藥消失了。”

然後護士就會循著線索,揭穿壞小孩的把戲,給方珩一塊抹茶味的小蛋糕。

不再是乾巴巴的餐包,而是職工餐裡多出來的蛋糕。

早餐結束,再過半個小時,載著誌願者的大巴車就會從側門駛入精神病院。

老舊的鐵門吱呀吱呀,這是駱淮出現的訊號。

方珩坐在監控死角下的一處草坪上,晃蕩著白皙的小腿。他正看著不遠處,在陽光下和誌願者們做遊戲的小孩。

駱淮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間的條紋襯衫,那雙漂亮的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方珩抬手扯了扯他的襯衫,小聲,

“斑馬。”

駱淮坐到他身旁,肩並著肩,惡劣地將方珩的頭發揉亂,

“叫哥,沒大沒小的。”

方珩不理他,神色怔忡地盯緊草坪上的人們,他對於高速移動的事物,有著強烈的獵捕欲。

駱淮看出方珩的的狀態特殊。

但他的專業不是醫學,不知道這是不是精神疾病的一種外在體現。

他順著方珩的話頭,繼續說下去。

“我是斑馬,那你是什麼?”

身旁傳來塑料包裝相互擠壓時發出的聲音。

方珩仔細打量著駱淮遞給他的零食,順著鋸齒將包裝打開,

“我是小貓。”

他突然愣了愣,拆包裝的手也變得遲疑起來。

“不對,我是人,不是小貓。”

駱淮驚覺這一次的方珩比起從前,擁有了更多的自我認知,他的病是不是正在好轉呢?

“你不想和他們一起去玩麼?”

方珩順著他的手指看向草坪中央的人們,異色瞳孔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他搖頭,把袖子揉攪成一團。

“我不想。”

他將玉米片放進嘴裡,濃鬱的芝士味在唇齒之間迸發。

“我過去了,他們就不會繼續玩了。”

在上次方珩獵捕欲爆發,不受控地撲倒其中一個孩子之後,他們就更不搭理方珩了。

小孩子總是喜歡構建出自己的小團體,無聲地排擠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的人。

駱淮打開一瓶酸奶,讓他沾著玉米片吃。

“那你想玩什麼?我陪你。”

小貓乖乖思索了一會兒,

“每周三下午的音樂課,老師會教大家跳交誼舞。我每次都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