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碰頭會議不歡而散，駱淮早早返回醫院。

晚餐時間，方珩正坐在醫院的休息大廳裡，和一群病人坐在一起看電視。

“聽說了麼，下個月內啡肽樂團要來桃源巡演。要是能抽到演出名額就好了…”

方珩下意識地聽著他們閒聊，舀了一口配餐裡麵的粥。

他吃得很慢，嘴角沾著乳白色的液體。

方珩自言自語一般小聲說道，

“他們很火麼？”

隱形的通訊器中傳來了無燼的聲音。

“很火，他們的粉絲網站全球注冊用戶超過了百萬，末世之後整個地球上的存活人口，隻有2.1億。

一年前在合盟總部培養研究的仿生人，完美的偶像，其實就是科學家們創造出來的玩物。

內啡肽，會讓人感到快樂的東西。”

方珩蹙了蹙眉，還不習慣無燼在他耳旁和他溝通。

“那他們是不是到期後也要被銷毀？”

無燼沉默片刻，冷淡沒有起伏的機械音，從通訊器內傳來，撞在方珩的耳膜上。

“是的，一年後科學家們會安排相同麵貌的仿生人，代替他們繼續活下去。仿生人的細胞內植入了一種轉化因子，你可以將它理解成機械體的自毀裝置。”

方珩反應過來，捏著勺柄的手指一鬆，

“那…你為什麼會活下來？”

話音剛落，沒有聽到無燼的答案，方珩的下頜突然被捏住，修長的手指在嘴角處輕刮了一下。

“在跟誰說話？”

方珩瞪大了眼睛，通訊器瞬間斷開鏈接，這是他之前和無燼商討好的，駱淮和他獨處時，無燼不可以窺視他的私人生活。

這是人類社會最基本的社交禮儀。

方珩不動聲色地把通訊器摘下來，關機揣進兜裡。

駱淮坐到他旁邊，眼神落在方珩的嘴角，解釋著剛剛自己的動作。

“臉上沾了東西。”

方珩伸出舌尖舔舔，沒碰到什麼。他疑惑地看著駱淮。

“已經擦掉了，繼續看電視吧。”

兩個人的袖子剮蹭在一起，屬於駱淮的體溫順著布料傳到方珩的手臂上。

他把剩下的粥匆匆喝掉，然後把餐盤送到回收點。

回到座位上時，電視機裡的廣告還沒播完，他抱住駱淮的手臂，把嘴湊上去，

“還有蹭到麼？”

方珩目不轉睛地盯著駱淮的眼睛，等到男人又捏了捏他的臉，手臂搭在方珩肩膀上，把他攬在懷裡。才開心地轉頭繼續看電視。

“訓練場那邊請了幾天的假？”

電視裡正在播放一個愛情電影，方珩盯著屏幕藉由著發呆。

“三天吧，訓練員很嚴格，交病曆的時候，他說三天之後不出現，以後都讓我不要出現了。”

“……”

駱淮沒有回答，周焱不是他想要給方珩找的老師，雖然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但這個人的行為很難判斷。

就像幾年前他明明嘴上把駱淮當做朋友，背地裡還是做了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陰差陽錯的結局，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以後我回來了，就不用桑白接送你去訓練了。”

“好。”

指尖落在方珩的嘴唇上，方珩湊上去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

“你又洗手了？真的沒有魚腥味兒。”

駱淮沒敢再用手按住他的嘴唇，方珩嘴角上的淤青很惹眼，那麼一瞬間，駱淮頭腦發熱，真的想要把手-指推進去，攪得又濕又熱，但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他朝窗外扭開頭，半是解釋半是安慰，

“不洗很難受。最近症狀已經減輕很多了，以後會好的。”

強迫症最嚴重的時候，還是周焱惡意舉報他那次，他被關在審訊室，閉塞陰暗的一間單人”牢房”，那裡麵沒有提供消毒液，他隻能用衣服緊緊裹著雙手，來防止自己自殘。

駱淮目光直視前方。

正在放映的這部愛情電影很是枯燥，評分2.1的爛片，休息大廳裡麵的人零零散散，到最後隻剩駱淮二人還坐在原處。

直到太陽落山，方珩也沒有想動的意思，

他太喜歡這樣沒有目的，沒有想法的放空，尤其還是在喜歡的人的懷裡，悄悄浪費時間。

電影中的兩個人影逐漸靠近，方珩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緊接著就被一隻手擋住右眼的視線。

“？”

“有吻戲。”

駱淮的聲音很近，含著濕熱的氣息。

方珩下意識捏著衣角，小心翼翼地吞咽著口水，自顧自地緊張一陣之後，又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已經親過了麼？

那…他還擋自己眼睛乾什麼啊…

方珩伸手握住駱淮的手掌，想要拿開。

“不太一樣。”

和他們的接吻方式不太一樣麼？

電影的背景音樂聲變大，大概是劇情推進到了高潮部分。

方珩保持著同一個坐姿，眼睛上還被蓋著。

眼睛被遮住之後，其他的感官都變得異常靈敏，他聽到了窸窸窣窣，帶有些粘濕的聲音。

直到音樂結束，電影裡麵出現了成段的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