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不見不散”白禾說罷，便掛了電話。

她感覺白禾不太開心，毫無理由的感覺，白禾不太開心。或許是最近太忙了吧，又安如此紓解道。

白禾到得早了些，許多學生還未到齊，她便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吹風。今天她穿著深色T恤和長褲，暮色沉沉下，襯得露出的脖頸和手臂，纖細而潔白。一條腿曲著，另一條伸長，隨意地搭著。晚風有些大，吹亂她的頭發，她伸出手簡單地紮起來。

又安看到她的手指翻飛，骨節修長分明。

排練期間白禾沉默不言，又安也有些琢磨不透，或許真正做參謀的是上級，白禾隻是策劃執行，她性格聰慧，絕不會故意刁難，隻是來看看完成度。

又安想著，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白禾依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其他人排練。

今天結束得早一些，二人回家時還未過九點，路過公寓門口，白禾去拿快遞，請又安等她。出來時，手裡依然懷抱著一捧鮮花。

快遞點門口的燈有些老舊，光線昏黃，白禾隻有一側的臉被照亮，花束向光的一麵被照亮，繡球，玫瑰和鬱金香，深淺錯落，昏黃的燈光下也不減風姿，嬌豔欲滴。她懷抱著鮮花走過來的，又安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一個想法。

這束花就像是送給自己的一樣。

又安趕忙打消這種突如其來的瘋狂想法，笑著說道：“青春真好，每天都能收到花。”

白禾笑了笑：“這些送給老師，上次的應該都枯萎了。”說著挑了一些新鮮的遞給又安。

又安這才想到餐桌上的那一束好久沒有換過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謝謝你的花。”

白禾側過頭看她，嘴角彎彎地上揚，眼睛卻沒有帶笑意，看起來有些意味不明：“也謝謝老師收下它。”

又安內心咯噔一聲，勉強回報了一個笑容，捱過二人並行，終於到了自己住的單元樓下，慌忙告了彆向上逃竄。

她沒有等電梯，沿著樓梯一路小跑向上，腳步聲在空空的樓道裡陣陣回音，噠噠噠噠，一層一層向上跑，她感覺到累得有些呼吸不暢，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劇烈狂亂，咚咚咚咚。

為什麼總是要講奇怪的話，為什麼總是要有奇怪的舉動，為什麼小孩子就可以為所欲為，為什麼自己一把年紀，還要如此激動和丟臉，為什麼所有不符常理的事總是順其自然地發生。又安很想咆哮出聲，呼吸不暢到麵龐都有些發燙，她感覺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終於到了八樓，又安甚至沒有力氣拿出鑰匙，一隻手扶著門，用力平複自己的氣息。

可是她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她永遠帶著的自信的，胸有成竹的，哪怕有些玩味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睛永遠直視著對方，偶爾大笑，會露出兩顆小虎牙，極度可愛，極度有侵略性。

啊！不要再想了！又安將包甩到沙發上，怔怔盯著手中的鮮花。她隻有二十歲，怎麼會有那麼多心照不宣和言外之意，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麼會有這麼多離奇的想法。

又安怔怔睜著手中的鮮花，逆著花苞，揉成一團，索性不要留下任何念想，索性不要留下任何證據，不去見是非，就沒有是非。

將莖攔腰折斷，如數丟進垃圾桶，又安甩掉高跟鞋，赤腳走進臥室。

又安閉上眼睛，她感覺到有一種強烈的，想要掉眼淚的衝動。身體陷在床褥裡，鬨鐘在耳邊滴滴嗒嗒，她沒有一點力氣。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有陳加雋發來的消息，邀請周五共進晚餐。

又安重新閉上眼睛，腦海亂作一團，將手重重地放下，一下磕在床沿上，麻麻的痛。又安又將手機拿起來，點開和陳加雋的聊天框，回複了一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