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所以一切都是真實的嗎?……(2 / 2)

“每次出差,他都會提前安排,他很會規劃時間和路線,過年拜訪客戶、考察茶園、去見窯口主人,甚至小寶出生的那一天,去年的二月九號……”

“我已經很久不再翻看他的手機,但每次聽到他要出差,就知道大概如此,他不會懷疑有人發現,他的手段不高明,但足夠自信於平時的偽裝,還有所有人的信任。”

又安不能再回想,又安不敢再回想,她伸手拉過垃圾桶,劇烈地嘔吐起來。

今夜的夜色依舊如昨,昨夜的風和星辰,但又安抬眼刹那,急切地想望,時間退回昨天。

但時間無情就無情在這裡,往日不可諫,來日隻可追。

周日到來得很快,悅和默許了聚餐的安排,但狀態似乎有些隨意,在又安一再懇請下,才換了表姐所購的連衣裙,臨行前白禾悄聲問又安,姐夫是否會陪同。

又安搖頭,她已與表姐鄭重知會,不要做此動作,但一路心情仍高懸,到達目的地率先開門,環顧四周確保無人時,才同表姐打了招呼,帶領幾人進入。

悅和對生活多年的舊家未展現出排斥,也親熱地逗弄著許久未見的小寶,表姐雖然忙碌,但欣慰的神色難以遮掩。她有一手好廚藝,又拿出新釀的楊梅酒請大家品嘗,或許是許久沒嘗到媽媽的手藝,悅和的胃口不錯,表姐幾次與又安相視而笑。

楊梅酒度數不高,但表姐已醺醺,酒不醉人人自醉,又安自然知曉。臨近尾聲,表姐提及希望悅和緩和悅和與父親的關係,還未等又安解圍,門便打開,姐夫捧著蛋糕,出現在門口。

又安愣怔,驚訝之餘忙給表姐使眼色,表姐已不甚清醒,囫圇著說道:“悅和從小就和爸爸關係最好,會有多大的誤會呢?爸爸要出差很久,和爸爸告彆好不好。”

她的語氣帶著自我安慰般的悲傷與懇求,又安難以捉摸她的出發點,但無疑句句踩在悅和的痛點,正欲製止,但還未來得及反應,悅和手中的玻璃杯,徑直飛向了門口。

殘餘的果汁自半空中拋落,半彎橙色飛濺,隨著撞向門框的玻璃碎片四散開來,姐夫下意識關門閃躲。悅和是用儘力氣的,她的手臂依舊懸在空中,又安驚恐地看著,悅和臉上決絕的,可怖的神情。碎片爆裂般炸開,晶瑩的光芒,流星一般,直直飛向,正從廚房出來的白禾。

她隻是幫忙取水果,或許因為響動而探頭查看。白禾的頭發向後紮起來,露出白皙的頰側和耳廓,血流自額後清晰地蜿蜒而下,瞬間流過脖頸,沿著衣物布料的紋路,蔓延出巨大的紅色圖案。或許刹那間痛感還未襲來,白禾茫然地望向這邊。

悅和率先驚叫出聲,幾人慌亂行動起來,又安用手替她壓住傷口,但血水汩汩自指縫中湧出,連同她的衣料,也被新鮮湧出的血液,浸染得濕漉漉。又安是極其怕血的人,顏色抑或是氣味,恐懼瞬間攀至頂峰,心臟仿佛被攥緊的海綿,急而痛地懸在喉口,手指也在不受控地發抖。又安感覺渾身發冷,她不敢看向白禾,但依舊看向白禾,白禾的發絲被血水黏在頰側,舊的血液已經發黑,但她還在懷中,勸又安不要擔心。

怎麼可能不會擔心,又安早已泣不成聲,好想時間回到前一刻,崩潰般地給每人一記報複的,響亮的耳光,想要急促地製止白禾探頭的動作,想要奪去悅和拋出的玻璃杯。白禾本就消瘦,此刻輕得像一片枯葉,仿佛稍稍用力,她就要消失在這裡,又安已經不能知覺,眼淚如何落下,似乎兩行淚根本無法表達悲痛,兩隻眼睛根本不夠眼淚湧出。表姐尋了乾淨紗布過來,替換了又安血跡已乾涸的手。

小寶在哭鬨,悅和不見蹤跡,表姐酒意已醒,不斷重複著“怪我怪我”,空氣亂作一團,又安頭痛欲裂,第一次對著姐夫爆粗口:

“你她媽的快開車去醫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