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城紅樓(中) “而我還活著。”……(1 / 2)

長恨相逢未款 顧適 4211 字 1個月前

陸未款住在這個一個多世紀前由某個名聲顯赫的已故建築師設計的後來又成了他的代表作的房子裡,她和陸光扉有司機接送上學,她也拿著和陸光扉一樣多的零花錢,每個月會有定製的衣服出現在她的衣櫥裡,如果她和陸潮平一樣對網球感興趣的話也會有專業的教練來指導,但是來往於陸家的人們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誰會將一個私生子宣之於眾?

伯母蕭雲瑜更加不會提起,甚至在平常生活之中,蕭雲瑜都很少過問她,但也從不施加厲色。

而蕭雲瑜在陸未款眼裡是一個漂浮的幽靈,是這個紅色磚房裡的最沒有活人氣息的人。

她不像是一個大家裡當家的主婦,喜歡一個人出行,儘量推掉貴婦之間的聚會。

陸庭正很少回來,她也沒有怨言,而每次男主人回家的時候,她儘一個妻子應儘的義務,溫和而周到。

而陸潮平總是喜怒不定,有時看見陸未款,隻是漠然視之,更多時候,是嗤笑厭惡的嘴臉,不時還會實施欺淩。

在台風天,陸潮平載她在風雨之中疾馳,半開的窗戶,雨點打濕了半個身子,雨水堆湧在玻璃上,眼前的道路都不看清。

他想以此來恐嚇陸未款。

終於出了事故,車子撞到了橫在路中的樹,倆人都暈了過去。鬨到了陸興悠那裡,這樣的事情才沒有再發生。

但總會有其他的事情在等著陸未款。

陸潮平的朋友們第一次看見陸未款就已笑著默認她私生子的身份,加以揶揄。陸潮平還會不耐煩地撇清,後來就隨之任之。

有次陸潮平帶她去了戶外探險,半途蓄意將她拋下,自己和朋友坐著直升飛機回來了,等搜救人員找到陸未款時,她已是失溫快死的狀態。

陸興悠在醫院和陸未款說,她已經命令家裡人看著陸潮平,他不會再傷害她,且他很快就會去國外。

陸未款不需要這樣的保證,她知道她不會死去,她是殺不死的,她隻想自己變得強大。

而陸潮平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不光是因為陸庭正長時間不在家,陸興悠也是——她已經獨立了,獨立的人不需要回到具有象征性質的地方去,她在哪裡都是權威。

沒過多久她就訂婚了,對象是某個官員的兒子。

那天是陸未款到陸家來看見的第一個正式宴會的盛大場麵。

紅房前停下一輛接著一輛豪車,閃耀的燈光照著古樸的建築的每個角落,保鏢黑色的身影隱匿在花園的暗處,樂隊在一角不知疲倦地演奏著優美的協奏曲,身穿華服的名流們言笑晏晏地交談著,偶爾一片歡笑聲如細雨灑過。

遠處暗色的大海平靜深遠,夜晚的海風舒適地吹拂著,白日的炎熱逐漸散去,微微的細汗在人們記憶裡適當地留下屬於夏季的痕跡。

陸未款隻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像個植物安靜地觀察著歡樂的人類。

她看見蕭雲瑜穿著黑色的禮服。一抹墨綠色恰好蜿蜒,連綴的珠寶修飾著脖頸,顯示著身份。

陸未款看見了一個稱職的貴婦人,平時嘴角總像是掖著笑意的蕭雲瑜,她在對圍繞著她的婦人們大方地笑著應著。

陸未款不解,為何一個人明明不喜歡但依舊能夠笑出來。

而陸潮平一身西裝,襯得他英俊高大,他正和兩個長輩交談著,往常眉眼間的強勢,在燈光下成了有錢人該有的自信。

陸光扉打扮得像個小王子,和幾個同齡小孩在大人身邊像小動物一樣歡樂穿行。

“你怎麼不下去?”

在身後悄然出現的聲音嚇了陸未款一跳。

陸未款回身,是一個眉眼俊朗的中年男人,也許是上樓誤入了她的房間。

陸未款無心地答道:“我沒辦法向彆人介紹我自己。”

“住在陸家已故長子的房間裡小孩,怎麼會沒有身份?”

男人溫和地笑道,他走到了陸未款的身後,他比她高許多,早就看到了陸未款眼裡的場景。

“陸潮平隻是個性格毛躁的小孩,陸光扉隻比你小兩歲卻還在玩躲迷藏,而蕭雲瑜是個已經無法再站上舞台的歌唱家。站在她身邊的是能源部部長一家,部長屍位素餐,隻想保著位子,而前陣子兩個廢物孩子差點讓老子丟了差。還想知道誰的身份?陸潮平身邊的人嗎?這三個人是陸潮平去世的生母薑家的人,曾經瞧不起陸庭正,現在想要攀附的遠房親戚。”

陸未款疑惑地抬頭望著慢條斯理說著刻薄話的男人,男人低頭也看著她。

“在這裡可能總是需要套著一個身份,可是不是誰都配得起自身的身份,不是嗎。”

“那你是什麼身份?”

男人似乎讚賞這樣的冒犯,說道:“一個有錢人家的花花公子,隻知享樂,毫無本事,仗著家裡給的一切,也能隨心所欲到現在這個年紀。”

“身份下的你呢?”

男人低頭望著女孩,說:“一個十歲的小孩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說些和你有關的吧。”

門突然一把被推開,來人顯然想不到還有其他人在這裡,陸潮平慌忙笑著說:“齊叔叔你怎麼在這兒?”

“陪一下孤單的小朋友。”

陸潮平早就耳聞齊九煙浪蕩的名聲和不符合上流的怪異舉止,即使人到了中年依然不改讓人難堪他卻享受其中的做風,偏偏這種風流能夠吸引女人。

陸潮平說:“蔣叔叔剛才還問我您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