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綸抽過木架上的報紙，看了看頭版的圖片，再看看眼前的兩個人，不就對應著上麵寫的“陸潮平正在追求蕭家千金”。

難怪覺得眼熟，天天兒報紙上見的。

陸未款問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陸光扉剛才回來後就慌張地和她說，在鬆華大道他看見了陸潮平，陸潮平也看見了他。當時陸未款隻是點點頭，表示知曉，現在真沒想到，會在石岩街這麼一個犄角旮旯裡見到眼前的兩個人。

陸潮平輕笑道：“我們怎麼在這兒？你又怎麼在這兒！陸光扉呢？躲哪兒去了！”

陸未款不說話，她看了眼蕭嵐，蕭嵐的神情複雜，好似陸未款確實身處了她不該在的地方。

“陸光扉呢？我剛才看見他了，坐在一個飛仔的摩托車後麵，學著那些窮人對我和蕭嵐指手畫腳的。在家悶不作聲，他竟然在這裡結交這些下等人。我也看見你了，沒想到今天這麼湊巧吧，你載著這個女生，怎麼，你不會真的喜歡女生吧？如果讓爸知道了，他會讓你繼續待在我們家嗎？”

陸未款冷漠而審視的眼神讓陸潮平盛怒大作。

“你真是一個雜種，就該回到你原本就該呆的地方，這裡和你一樣的人多的是，你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異類了。”

鬱理綸要上去衝著陸潮平一拳，被陸未款快一步攔住了。

“陸潮平，你應該知道，你除了有錢、一大堆性格問題外一無是處，你的朋友也是。”

“陸未款，這麼多年，你用的難道不是我家的錢嗎？還是給你的太少，你和這幫人在一起才感到自己還算有錢？”

這時金姨拿著擀麵杖從裡麵出來了，說道：“誰在我家店門口吵？”對陸潮平手一指，問道：“你誰啊？”

“我......”

蕭嵐說道：“陸潮平，我先走了。”

她不想做一位看鬨劇的觀眾，更不想成為鬨劇中的醜角。

陸潮平知道自己剛才失態了，可一想到是因為陸未款，他更加憤懣。

“好，陸未款，你記著你說的話，今晚我在家裡等著你和陸光扉。”

兩人走了之後，阿綸看了一眼陸未款，沒說一句話，和金姨一起回了店裡。

陸潮平剛才的話好似意指貧窮是一種原罪，這觸及了阿綸最痛恨的一點。

鬱清秋拉了拉陸未款的衣袖，說道：“現在蛋糕應該做好了，我們去拿吧。”

今天是阿綸的生日。

“好。”

兩人出門，黑魚倚在旁邊的電線杆上，看來剛才的一切他都已經看見了。

“我多眼尖，看著阿綸騎著摩托，後麵跟著人，立刻就認出了是報紙上三五天就看見的陸潮平。我跟著過來之前，已經讓光扉在小曼店裡待著。”黑魚說，“我以前總是羨慕有錢人，有錢人向來過得輕鬆自在。現在看來，這個想法真可笑。有錢是有錢的好，有錢乾嘛非得瞧不起人呢？你們去拿蛋糕吧，阿綸那兒我來說。”

兩人走在巷子裡，陸未款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鬱清秋則是在回憶陸潮平的話——“你不會真的喜歡女生吧？”

他為什麼會這麼說。這句話像是刮了一半的彩票號碼，讓鬱清秋好奇又心驚。

還有站在陸潮平身邊的那個漂亮的女人，她是誰？剛才談話時，阿未看向她的眼神平和又低柔，和看向陸潮平的截然不同，但那個女人刻意避著她。

正是她的逃避，顯得阿未很在乎她，她感覺得到。

天色已暗，昏黃的路燈亮起，照著發黑的石板路，巷子裡飄著家家的飯菜香味，一輛破自行車孤單地靠在牆邊，店裡的小女孩去拿蛋糕，她們在窗口等著。麵前是賣剩了的糕點，舒服地歪歪倒倒著，等著這吵鬨如常的一天慢慢走進黑夜。

鬱清秋正在思量的時候，陸未款說話了：“我吃完飯就得走了。”

清秋應了一聲，接著問道：“她是誰？”

“誰？”

“剛剛那個女人。”

“哦，她是……”陸未款突然不知道怎麼介紹，“她叫蕭嵐，是我伯母家的人，來風石島城度假，之前住在陸家。”

“你今天回去沒事吧？”

“不用擔心，我不是小孩了，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鬱清秋敏銳地捕捉了她話裡的重點，擔憂地說道：“早知道還是讓我哥打他一拳。”

鬱清秋低著頭，陸未款看向她，忽然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淡然一笑，想伸手去摸摸她的頭，又覺得不妥，清秋抬頭，還好這時店員拿來了蛋糕，陸未款正好伸手接過。

“沒事，我不在意的。”

吃完飯後，兩人在回瀛山的車上，陸光扉擔憂地說道：“完蛋了，今天下午我看見陸潮平的時候，我就知道完蛋了。”

“沒有什麼。”

“我怕他會和爸說的......”

“你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陸光扉依然小聲地說著什麼，陸未款看著車窗外熟悉的城市街道，在一個路口，司機並沒有如常直行，而是選擇了拐入另一條道；陸未款轉頭看後視鏡，正好和司機對上了視線，隨即聽見車門被鎖的聲音，她這才察覺身後同樣拐彎的兩輛出租車是一直在跟著他們。

幾乎同時，陸未款身子前傾眼疾手快，解了司機的安全帶，兩下繞上了他的脖子。

“開回原道。”

“這裡不能轉彎。”

“快點。”陸未款手上加緊。

“姐，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