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峻一早起來，看到了三條比較重要的訊息。

第一，陸未款昨晚出逃後又被捉了回來；

第二，蕭峭將蕭清秋帶回了工廠；

第三，蕭雲瑜昨晚在醫院搶救無效，去世了；

蕭峻翻看著新聞報道。

這些記者還真是聞風就到，報道上寫到，蕭雲瑜昨晚一人在酒店房間裡，服下了大量藥物導致死亡；同行的陸家私生子如今不見蹤影。據說蕭雲瑜早就有著嚴重的抑鬱症，此次隻身返回慶平，不知是否和陸庭正婚姻關係已經破裂。整件事是今年豪門爆出的最駭人聽聞的事件。

蕭峻並不在乎蕭雲瑜的死亡，他想到了陸未款昨天說的話，怕之後和陸庭正有些難以交代。

蕭峻撥打了蕭峭的號碼，問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峭說道：“昨晚尼克一乾人都去守著F，算是陸未款運氣好，打傷了大鵬和小王，然後逃出了工廠，蕭嵐半路出來將她接走了；我就將蕭清秋綁回了工廠，以此威脅蕭嵐。”

“蕭嵐怎麼會知道陸未款在哪裡，又怎麼會知道是我們？”

蕭峻走到了陽台上，在他身後的玻璃後麵，金祁泠正在煮著咖啡，弄著早餐。

“在風石島城的時候，大概因為蕭清秋的緣故，蕭嵐已經定位了陸未款的手機。她開過來的時候，陸未款正好逃在路上，就上了她的車。”

“你遇見蕭嵐了？”

“我開著車追上了她。”

蕭峭打開了臥室的門，外麵便是他的辦公室，他透過監控，看見陸未款躺在一張狹小的床上，旁邊吊著點滴，依稀可以辨認滿身凝固的血。而另一間監控裡，蕭清秋安靜地坐在那裡，好像在思索著什麼。

“她既然把陸未款給你了，那你也把蕭清秋放回去。蕭嵐和我說過，如果蕭清秋消失，她會在至知的每個媒體上刊登消息。”

“好，隻是現在不能。”

“你打算做什麼？”

“我要讓陸未款不再抱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蕭峭，我讓你現在就把蕭清秋送回去。陸未款不會逃走了。”

“你怎麼知道，我看她不像是挨了一刀會學乖的人。”

“你看看手機，蕭雲瑜昨晚死了，她昨晚說了好幾次蕭雲瑜的名字，她想逃估計就是因為她預料到這事會發生。你現在還傷了她，她表麵上還是陸庭正的女兒。現在陸庭正的妻子死了女兒不知所蹤，你說陸未款出去後，陸庭正知道這一切，他會怎麼做？”

“那就讓她出不去。”

“你瘋了嗎，蕭峭！”蕭峻的手緊緊握著冰涼的欄杆，“昨晚發生了什麼？聽你的語氣，好像是發生了什麼的。你刺了陸未款一刀，現在還想要她的命？她可是用安全局的機密保著的命。”

“都已經過去快十年了。當年的老人都換了一班了，那些機密的有效性還剩多少？”

“蕭峭，聽我說，陸未款的命確實一點兒也不重要，但如果她死了，你彆想活著了。”

蕭峭掛了電話。

蕭峻將手機放進口袋裡，咬著牙齒接連低聲罵了幾句臟話。

金祁泠敲了敲玻璃，蕭峻轉身，看見妻子歪著腦袋，笑眯了眼睛，指了指餐桌。

蕭峻剛拉開了玻璃，手機又響了，蕭峻對金祁泠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又重新將玻璃門關上。

是蕭嵐的電話。

“蕭峻，昨晚我和你說過了，如果蕭清秋消失會是什麼後果？而我現在非常肯定，蕭清秋不是消失，是在蕭峭的辦公處之內，一同在的還有陸庭正的女兒。蕭姨現在死了，陸庭正他大概中午就會到慶平，到時候至知底下的每一份報紙，每一個地方電視台，每一個塊廣告屏幕，每一個媒體賬戶，都會告訴陸庭正昨晚發生了什麼。除此之外，還有你個人在信息部之外做的那些事情，到時候至知的著名主持人會為你開一個臨時專題，專門播報。”

蕭嵐和蕭峭都清楚，這是玉石俱焚的方法，沒有勝者。真到了這一步，就看誰更貪戀現在的一切。

“我昨晚已經同意和你們合作，短時間之內，我都會遵守約定。昨晚是你帶走了陸未款，才讓蕭峭瘋了，去綁架蕭清秋。我不知道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在電話裡說話的蕭峭，他已經不聽我的命令了。你們兄妹還真是默契，昨晚是你，今天是蕭峭。整個蕭家家族遲早被你們兩個毀了。”

“蕭峭是你的弟弟已經很久了。”蕭嵐停頓了一下，“給我一個時間。”

“十二點之前，蕭清秋會回到住處。”

“陸未款呢？”

“陸未款也是，她會和蕭清秋一起。”

“好。若是蕭清秋手上多一條印子，媒體那邊就會多一道風聲。”

電話掛了。蕭峻看著腳下蔥鬱的樹木，青翠欲滴，他吸吐了一口氣，轉身回了屋內，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他抱著金祁泠，接過了她手上的冰咖啡，淺淺地嘗了一口，幸福地誇讚著入口濃醇的味道。

蕭峭看著電腦上蕭雲瑜去世的新聞，他內心毫無情感，關閉了新聞的窗口。抬頭看了看，監控裡的畫麵，還是如剛才一樣。蕭峭剛抬手去拿馬克杯，這才發現裡麵的咖啡已經到底了。他起身看著樓下，看了看手表，他知道蕭峻會來。

戲要做全套。有時候他還真的分不清自己是蕭嵐的哥哥，還是蕭峻的弟弟，還有一個他早就已不是卻仍然不時做夢會出現的身份——蕭雲瑋的兒子。

蕭峭進了隔壁的房間，是一個簡單的健身房，裡麵有兩個人在長墊上玩著摔跤。

“楊子，去把那個女孩弄醒。”

其中一個人說道：“她昨晚失血過多，估計這會兒醒不過來。”

令人一個人趁楊子說話的時間，一下子將他翻到在地，笑著說道：“老大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你還真把自己當醫生了。”

“行吧。”

一陣一陣麻痛穿過身體，最後彙聚到了神經，積累的刺激好像是要穿透陸未款的腦袋，陸未款喘著氣，突然睜開了眼睛，瞳孔放大，隨即慢慢恢複。

靈魂好像遲了一點，緩緩地落入了身體，陸未款這才感到自己還在呼吸，大腦接收到了視覺給到的信息，然後是其他的一切感覺。

楊子出了房間，關上了門，看到門口旁的監控屏幕裡，蕭峭放鬆地坐在椅子上，等著床上的女孩逐漸恢複意識。他搖了搖頭，走開了。

蕭峭看著陸未款這張虛弱的臉，現在還隻著有蒼白的纖羸，他感到隨著她的每一次呼吸，她側麵的線條開始變得生動，好像還有了一絲消瘦的銳利，這讓他想起了多年前，蕭雲瑋帶他去打獵，前一天晚上他會為第二天的獵物磨刀，每被水衝洗一次，那刀就變得鋒銳。

蕭嵐曾經對他說過她喜歡過一個人。看到照片的時候，蕭峭就認出在她旁邊的是蕭嵐提到的那個人。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這張床上？

蕭嵐隻能是他的妹妹，她和他共生，她和他一同在黑暗中生長。

“醒了嗎？”

陸未款的眼睛看向坐著的蕭峭。

“你昨天為什麼會想著逃走？是因為蕭雲瑜？”

陸未款點點頭。

“你可以安心在這裡養病了，她已經死了。”

蕭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平靜地說道。他早就明白，對於一些人來說，最珍貴的不是生命，而是他們所關心的人。這點他也深有體會。

陸未款聽聞掙紮著坐了起來，眼神凶狠，似刀鋒已磨好一般，隻一瞬，那眼神低垂了下去，她將刀鋒對準了自己。

“不會的。”

“你帶來她是想可能會對她的病好一些。可離開風石，不過兩天，陸庭正已經沒了妻子，那個叫什麼，陸光扉，就沒了媽媽了。你也不用多想，我的任務就是聽從蕭峻的吩咐，讓你待在這裡。”

蕭峭指了指房間的前上方。

陸未款順著望過去，屏幕上顯示的不是這間屋子裡的畫麵，但明顯是這裡的房間，畫麵裡的人正是鬱清秋。

“我已經和你回來了，為什麼清秋還會在這裡？”

“出於謹慎。”

陸未款想站起來，手捂著腹部，雙腳無力，支撐不住她的動作。

這時門被打開，來人正是蕭峻，他看了一眼陸未款，對蕭峭說道：“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