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該吃藥了。”安娜開門輕聲說道。
安娜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坐在輪椅上,身體因為病痛的折磨削瘦極了,敞開的衣領露出突兀的鎖骨,衣擺下空落落的,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輕地耷拉下。
蒼白皮膚下透著青色的血管,周身縈繞的脆弱的病態,讓人心底泛起一絲心疼。
然而她的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即使是難掩的病態,卻讓她忍不住驚豔。
男人眉眼如畫,周身氣質出塵,能讓她想象到林間融化的初雪,乾淨的不染一絲塵埃,能讓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驟然失聲。
如此令人驚豔的容貌,可以想象這位秦先生年輕時是如何地受人追捧。
秦牧風抬眸看了一眼安娜,這是他的理療師。
“宥齊呢?”
安娜垂下眼眸,猶豫道:“陛下說後天過來看您,希望您能好好養病。”
屋外的光影錯落,打在輪椅上,拉出一條長線來。
“嘭——”
靜謐的宮殿外發出一連串響聲,似乎有什麼喜事發生。
秦牧風來到窗邊,抬頭便看到滿天放飛的禮炮。
難得的熱鬨。
不禁問:“宮裡有什麼喜事嗎?”
“啊……最近都在慶祝……”安娜目光閃爍,明顯有些慌亂。
突然,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站在門口,他的臉上戴著一塊黑色的麵具,身後跟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慶祝陛下訂婚。”
“訂婚……他和誰訂婚?”
秦牧風眼眸瞬間暗淡,腦海裡閃過那張清俊的臉。
“當然是榮公爵家的小兒子,一個優雅尊貴的omega。”
待回過神來,秦牧風才看向門口的人: “你是誰?”
這群人身上裹著肅殺的氣息,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意。
“我是誰並不重要。”
麵具男銳利的目光落在安娜身上:“理療師,你可以離開這裡了。”
安娜看到麵具男的瞬間,渾身頓時顫抖了一下,立即朝著門外小跑出去。
然而安娜剛離開房門,下一秒,門外便傳來她痛苦的慘叫聲。
秦牧風的目光瞬間一變。
“你把安娜怎麼樣了?”
麵具男嗤笑:“與其關心彆人,不如關心一下你自己。”
他揮了揮手,一名穿著防護服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著一根針管,針管裡麵裝著危險的透明液體。
秦牧風目光轉冷:“我要見蕭宥齊。”
“陛下正在訂婚典禮上,沒辦法到這裡來。”
秦牧風想明白了,這群人的目的是他,隨即虛弱地輕笑了聲:“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現在殺我何必臟了手。”
“原本陛下今日訂婚,不易見血,但你卻必須得死。”
“你讓我死,也得要讓我死個明白吧,我想知道是誰想殺我?”
麵具男聽到秦牧風的話,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是不明白,是不想明白吧?”
“實話告訴你,我們都是陛下手裡的親兵,當然是奉命行事。”
秦牧風蒼白的臉色,一瞬間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浮現出一絲血色。
如果沒有皇帝的指令,這群人如何能暢通無阻地來到皇宮深處。
秦牧風眼眸通紅,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用力地泛白。
“我不相信!”
他依舊不願相信,他最深愛的男人,會背叛他跟其他人在一起,他們曾經的諾言變成了一個笑話,此刻蕭宥齊竟然還派人來殺了他。
“看看,真是可憐,你還活自己的幻想之中。”麵具男發出無情的嘲笑。
“你以為陛下是真的愛你嗎?你應該醒醒了。”
“你不想想,你一個廢物的b級的alpha,能有多大的魅力讓一個雙s級的alpha對你死心塌地?”
“要不是當初秦家還有點利用價值,陛下怎麼會跟你這樣的alpha接觸,你恐怕連陛下的一根手指頭也碰不到。”
秦牧風聽到這句話,隻覺得整個心臟都疼得厲害。
“陛下之後願意哄著你,也權當是養一隻小貓小狗逗著玩。”
“現在秦家已經沒了,你也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留在這裡也隻是讓陛下徒增煩惱,陛下純善,不願意親自對你下狠手,隻好由我替他代勞了。”
“所以現在你想清楚了嗎?”
秦牧風聽了,輕笑了一聲,他的笑聲裡帶著一絲悲涼。
僅僅幾息之間,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最終一片空白。
也對,沒有alphal會讓自己的omega,知曉曾經跟另一個alpha在一起過。
蕭宥齊不想讓他的omega知道他的存在,也正常
秦牧風睜著眼睛,目視著銀色的針管慢慢朝著自己逼近,銳利的針頭進入皮膚,劇毒的透明液體慢慢地推送進體內。
秦牧風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在劇烈的疼痛,很快的意識逐漸模糊。
“告訴陛下,秦牧風被理療師安娜殺死了,我們已經查明,安娜是敵方派過來的臥底。”
秦牧風在彌留之際聽到這句話。
他在死亡的最後片刻,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離開身體。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迅速消亡,就像是被禁錮身體的枷鎖,突然被解開。
整個靈魂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他沒有什麼時候,能比此刻更清醒了。
秦牧風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到從訂婚典禮匆匆跑過來的alpha。
他看到蕭宥齊抱著他的屍體,臉上沒有任何的神情,目光冷靜得可怕,似乎早有預料。
在長久的靜默之後,他看見蕭宥齊的肩膀小幅度顫動起來。
這是後悔了嗎?
……
轟隆——
伴隨著巨大的雷鳴聲,一道閃電劃過,大雨滂沱,天空被墨色的烏雲壓得極低。
一架小型機甲低空飛行著,在密林裡不斷地穿梭,大雨將發動機的聲音掩蓋了。
幾乎讓人沒有絲毫察覺。
然而此時光屏上亮起了一個紅點,這是機甲自帶的紅外線探測。
駕駛艙裡的顯示屏上,一個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昏迷。
下一秒,這架小型機甲,便朝地麵飛行過去。
地麵的水窪裡暈染著一縷縷紅色的血跡。
密集的雨滴落下,仿佛如擂鼓一般打在了耳中。
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動了一下。
秦牧風費力的眼睛,視野被血水遮蓋住了,隻隱隱約約看見一道人影,正不斷地朝著他靠近。
他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