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裡兜風?”
薄昂熟絡地問,仿佛兩人是好幾年的舊友。
“不去了,薄總,我明天有事,我要回家休息。”
沈爍本以為薄昂會為難兩句,沒想到他輕鬆答應了,“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你明天有節目,我馬上送你回去。”
車子平穩行駛。
很快。
“到了。”薄昂抱歉道:“開不進去,隻能在這裡下車。”
“薄總能送我回來,已經很好了。”沈爍解了安全帶,“薄總再見。”
沈爍快步往裡走,薄昂卻又追上來,“沈爍,希望你好好考慮我說的話,我真的想和你成為朋友。”
沈爍敷衍地點了頭,指了指巷子深處,“我走了。”
“等等,”薄昂把西服口袋裡的手帕遞給沈爍,“你們做明星的真難,出個門必須全副武裝,你脖子出了點汗,擦擦吧。”
沈爍一時沒接,薄昂立馬上手要幫他擦,沈爍忙把手帕搶走,“我自己來就行,薄總,我先走了。”
*
沈爍走到小區門口時,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他側眸望過去,薄昂的保時捷消失在了巷口,他終於舒了口氣,貼在青苔點點的牆壁上發了會兒呆。
手裡還握著薄昂的手帕,沈爍轉身進了黑漆漆的小區。
“唔……”
瞬間,沈爍被人箍住了腰,壓在了牆上。
老舊的城中村沒有物業這玩意兒,離開市政負責的地盤後,連一盞燈都沒有,沈爍每次都靠著手機屏幕那點兒光亮走路,這次還沒把手機掏出來,先被人擒住了,他什麼也看不見。
沈爍下意識掙紮,隻兩下又停住了,“顧允珩?”
那淡淡的薄荷香和隱約的煙味,他不會聞錯。
“你是薄昂的人?”
顧允珩一隻手用力攥住沈爍下巴,把沈爍圍堵在一隅之地,在純粹的黑暗中給予沈爍最緊密也最危險的占有,“薄昂派你接近我,什麼目的?”
沈爍被顧允珩強迫抬起頭,後腦磕到了斑駁的牆體,“你…先放開我。”
顧允珩沒鬆手,“沈爍,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實話實說,你和他交易多久了?”
沈爍往後一仰,沒顧上後腦的疼痛,吼了句,“薄昂腦子抽風了,你也抽風了?”
顧允珩鬆了部分力道,嗓音依舊悶著,“什麼意思?”
“薄昂今天跟我道歉,說他以前不該針對我,還說想和我做朋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又請我吃飯,又送我回家。”沈爍試圖在黑暗裡找到顧允珩的眼睛,但根本看不清,“你什麼時候來的?你看見了?”
顧允珩精準地抓起沈爍拿著手帕的右手,“看見了,看見他送你東西,你高興收下了。”
“不不不…”沈爍急了,“我沒有高興,絕對沒有高興,燙手山芋你懂嗎?這塊手帕對我來說就是燙手山芋。”
沈爍這才回過味來,原來顧允珩看見他和薄昂在一起,誤會他們早就勾結了。
“沈爍,你知道騙我的下場,”顧允珩扯過那塊手帕,“我的手段隻會比薄昂更多。”
“我沒騙你,要是我和他合謀要害你,我才不會讓你知道我們一起吃了飯,也不會去上那個節目。”
顧允珩思索片刻,沒再追問。
沈爍揉著自己被捏疼的手腕,“顧允珩,你這麼不信任我?”
旁邊那棟樓有人開了一盞燈,被毛玻璃模糊後的光隱隱投射過來,朦朧地打在沈爍臉上。
“我誰也不相信。”顧允珩說得坦蕩。
“薄昂人很衝,但並不是沒有腦子,做朋友不過是最簡單的說辭,自己留個心。”他吩咐一句,鬆了箍在沈爍後腰的手。
隻是沒想到,沈爍抓著他的手腕,反把他推到了牆上,“彆著急走啊。”
“顧允珩,你的話問完了,我的還沒開始。”
沈爍手臂橫著壓在顧允珩胸膛。
顧允珩冷漠地看向他,“說。”
“為什麼來找我?”沈爍單刀直入,“顧允珩,你在擔心我啊。”
顧允珩的表情在柔和的光線下無處遁形,但沈爍隻捕捉到刹那的猶疑,便聽到他輕哼一聲。
顧允珩隻單手就將沈爍雙手反扣在他身後,再次輕易掌控了他,“聯想很豐富,拍戲的時候也要多聯想人物事件,這樣可以更好拿捏人物情緒。”
“轉移話題?”沈爍往前靠了靠,“顧允珩,下班了還老提工作上的事,很敗好感的。”
他垂下手臂,“也不早了,顧導回去吧。”
顧允珩沒有停留,推開腐朽的鐵門,忽然又聞見點兒味道,和鐵門生鏽的味道有點像,他回過頭,“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我嗎?”沈爍胡亂摸了一通,“沒有。”
顧允珩打開手機,借著光亮把沈爍裸露在外的皮膚檢查了一遍,確實沒什麼傷口。
沈爍也聞到了逐漸濃鬱的血腥味,他一把拉過顧允珩的手臂,“你手臂在流血!”
顧允珩手臂上有很大一處擦傷,沈爍舉起手機往牆壁一照,發現了一根橫空截斷的鋼筋,斷麵尖銳,顧允珩手臂肯定蹭到上麵了。
“流的血倒是不多,但是這種鋼條子細菌太多了,特彆容易感染化膿,最好上去我給你處理一下。”
沈爍垂眸盯著他的傷口,猜測顧允珩立刻要說出拒絕的話,他又說,“當然,你不嫌棄的話,畢竟我家實在有點簡陋。”
“還有,要是懷疑我大晚上對你圖謀不軌,也就算了……”
顧允珩想了想,“麻煩你了。”
沈爍帶著顧允珩往小區裡麵走,路過一個打開的垃圾車,廚餘垃圾和塑料製品雜糅在一起,飯菜酸餿的氣味格外難聞。
顧允珩掃了眼兒,自然而然將手裡捏皺的那塊手帕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