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黴書生[修] 一個月前,就在他……(1 / 2)

一個月前,就在他臨考之際,官府抓徭役,若非二哥替他,隻怕也是要去了半條命。

他一路躲過了不知何處逃竄出來的山匪,卻在進城時被扒手將銀錢給偷了個精光,馬車迎麵撞來,若不是他數年如一日的勤加苦練,隻怕馬蹄落下他就得留下一條腿。

誰知,方才安穩的坐在考場上,不知因何一場大火自考場裡麵著起,恰好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火勢被撲滅了,夜間他卻因為驚嚇而發了寒。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他開始鍛煉身體,已經是多年未曾受過寒熱之症,而這次一病,就直接暈倒在了考場上被人生生抬了出去。

似乎每次他想要做點可以改變當下處境的事情,就會有千難萬險在等著他。

事到如今,平白耗費家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不能再這般自私了。

推開門,看著院中倏然站起的兩人,他眉眼低垂,鄭重躬身行禮,“大哥,嫂子,多謝你們這麼多年為我做的一切,我想好了,我不科考了,改日便去鎮上找找活計,幫襯家裡。”

“你這是做什麼,都是自家兄弟,你讀書這麼多年,怎麼能說不考就不考?”林江水有些慌亂,連忙看向門口處,爹慣常最看中三弟讀書的事,若是被爹看到了就不好了。

林江風被扶了起來,他讀書這些年,家裡的十畝良田隻剩下了六畝,平日裡除了地裡產出全都靠著大哥這門手藝做些木工來賺點銀子。

可以說沒有大哥,他也不可能安安穩穩讀上這麼多年書,而嫂子最初對於自己也是萬般維護疼愛,他們當得他這聲謝。

“是啊,這是何必呢,我那話也不是那意思,隻是風兒你看你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紀,嫂子知道你一心隻讀聖賢書,但你也知道咱家這條件,你如今年紀尚小再試一兩次其實也無妨的,隻是不可執拗到底了。”

盧氏是個能說會道的,對於家裡的情況看的比誰都清楚,若是這頭讓爹知道了是他們夫妻倆在旁攛掇不讓小叔子讀書,隻怕爹回頭就能把她給打出去。

小叔寒窗十年,平日裡的勤奮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到了冬日凍得手腳僵硬,那小小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執筆在乾淨的石板上用水來書寫練字,她的心中又何嘗不動容。

曾幾何時想著自己這輩子既然無緣子嗣,那就把小叔當自家孩子養,舉全家之力供養,左右他也是個知恩的,以後也會善待他們。

奈何幾個月前,她竟有了身子,這人啊可以不考慮自己,卻不能不考慮孩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要往後靠。

“嫂子,我意已決。”林江風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該讀的書他都已讀儘,該考的試卻是一次都未考過,他試的次數已經夠多了,再繼續下去也無非拖累家裡分崩離析,也該死心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嫂子就不再勸你了,這樣也好,你苦讀了這麼多年,到時候上鎮上找個賬房或是掌櫃的,也是個輕省活計,隻是爹那邊......”

聽到這話,盧氏自然高興,小叔若是找了活計,以後他們也能為自己孩子攢些銀錢了,隻是怕婆母那邊不好交代,畢竟公爹一心盼著小叔考了秀才,改換門庭,他好當老太爺呢。

“父親那裡,先不急著說。”林江風眸光沉了沉,看著外麵的天色已經臨近中午,“明日便是上巳節了,崇安縣外護城河會開集會,我也好趁機去尋上一尋,待我先找了活計再與父親開口吧。”

“也好。”

眼看著馬上中午了,婆母也該回來了,盧氏把東西一收就朝著灶房走去,林江水見了,連忙跟著也一同去了。

正午的陽光穿過小院,灑在水洗乾淨的衣服上,帶出些皂角的香味,而站在院中的林江風卻是前所未有的頹廢。

他不明白,哪怕是穿越到這無人知曉的朝代,又為何要讓他身負黴運,難不成終此一生他就隻能當一個以勞換食的莊稼漢?

曾幾何時哪怕家境一般他也是個不愁吃喝大學生,自幼成績就好,自然有些傲氣,又何時接觸過這些?

哪怕穿越至此,他也是想著從頭拾取書本,去學習他並不擅長的文科,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他把這些吃透讀透,卻連考場都進不去,這些難道都是無用功嗎?

他頹廢的坐在地上,向來愛惜不已的書生長袍混在塵土之中,留下一片陰影,就像是這無法照進他心間的陽光一般,讓他感受不到半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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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上巳節這天,人們會走出家門,集於水邊,洗去汙垢,滌舊蕩新。

崇安縣有護城河,不少商販會在此擺開攤位,更有附近村落的村民不惜遙遠帶上家中攢下的雞蛋、蔬菜等出來以換銀錢來貼補家用,這天的崇安縣外,無疑是極為繁華的一日的。

陽光明媚氣候漸暖,萬物萌動,護城河兩旁的樹植也都春情勃發,此情此景讓林江風頗為感觸。

然而與這抹春色格格不入的,卻是一臉灰塵之色的林江風,看他衣著,原本洗的發白的書生服此刻膝蓋處被磨損嚴重,走起路來也是有些微彆扭。

無他,正是來的路上一個沒注意左腳絆右腳摔了個人仰馬翻。

想來,是今日想要找活計的原因。

林江風神色不明,透出些苦悶,更多的確實不甘、不屈。

要不了他的命,這些都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