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狐狸精(2 / 2)

耿麗穎一愣,那一點點驚喜煞然而逝,隨之而來的是漫無邊際的恐慌,祁曉晨的反應……祁曉晨的反應根本就不在姚桑桑的預料內,而姚桑桑教她的那一套,也根本行不通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沒有祁曉晨的保證,她不會安心,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過是希望孫熙堯能回到她身邊,這也錯了麼?

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眼底熱熱的,既然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故事裡不都這麼講的?她是明星,會做戲也曉得如何去做戲,眼淚嘩嘩的淌下來,如小河一樣蜿蜒的流在臉上,聲音嗚咽,手又抓住了祁曉晨,隻是這回抓的是她的手腕。搖一搖,再搖一搖,可憐兮兮的說:“祁姐姐,我求求你把孫熙堯還給我,我不能沒有他……我把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他了,他不能這麼不負責任的扔了我。祁姐姐,我求求你……沒有他,我活不下去,祁姐姐,我求求你……”

曉晨要走,但耿麗穎哭的淒切,那一聲聲悲泣,仿佛斷腸。她不忍,其實她一甩手就能甩開耿麗穎的手,可是她沒有。她看著她的臉,她聽著她的話,就是像在哪裡看過,在哪裡聽過……可是她想不起來,一點也想不起來。耿麗穎哭,哭的傷痛欲絕,哭的她也覺得難過,一顆心擰在一起,緊緊的擰著。她不知道要如何走開,腿裡仿佛被灌了鉛又被釘在了鵝卵石甬道上,但她更不會安慰人,隻能是對著她流淚罷了。

淚眼對淚眼,一片傷心畫不成。同為女人,又何苦去彼此為難?!罷了。耿麗穎不過是想求個心安,她的誓言能讓她的心安,算了……也不過就是一句話,何必吝嗇,她想聽,那麼她就說吧。語音梗塞,她緩緩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耿麗穎破顏一笑,竟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祁姐姐,謝謝你。”

曉晨也衝她笑一笑。當初……當初的自己是不是也有耿麗穎一樣的心思……她讓她想到了十年前,隻是她沒有她的勇氣,她什麼也不敢說,她隻會逃!逃來逃去,逃不出命運安排好的一場惘局。

官昱成握著瓶伊雲礦泉水尋回來,看到的剛好是這一幕,兩個女人哭作一處,眼淚就不曾斷過。其實沒什麼,女人有時候就這樣的不可理喻,說哭就哭,難怪曹雪芹要說她們是水做的。可是祁曉晨的話,句句如刀,就像在含沙射影。她說:“你把你的第一次給了他,你就要跟他一輩子,那你愛他麼,那他又愛你麼?耿小姐,如果沒有愛去維係一段感情,那是牢籠。現在不是十年前,人們的思想沒那麼頑固也沒那麼守舊了,你可以……”

耿麗穎不解的看著她,瞪大了一雙淚眼,水珠滾在眼眶裡,滾來滾去的忘了哭泣。

官昱成聽祁曉晨的話越說越不像樣,忙上前攬住她,這才看到她左臉頰紅紅的,有指印。憤憤然的去瞅了麵前的女子,一腔火氣隻能咽回去,那就是個丫頭!再去看曉晨的臉,心疼固然是心疼,可讓她離開這樣的處境最重要,“曉晨,走吧。”

耿麗穎見突然出來個男人,又用那樣惡狠狠的吃人目光盯著她,不免心怯。聽那男人要帶祁曉晨走,她自然不敢去阻攔,也不敢再說什麼。反正祁曉晨都向她保證了,接下來隻要她能爭取回孫熙堯,一切都會回到從前的,她相信自己還是有那個能力迎回他的心。畢竟年輕與美貌,她二者兼得。可是話說回來,她還是很感謝姚桑桑,是她為她指了條明路。

太陽幾乎落了下去,月亮還未升起,天地間一片灰暗。霓虹燈眨著夜的眼,不冷不熱地看著繁華儘處,喜怒哀樂,人世裡的七情六欲。官昱成把祁曉晨扶進屋子,卻沒有開燈,他不想看她淒然的臉,也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臉。窗外的大千世界,燈紅酒綠,歌舞升平。而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聲音,低沉而冷澀,他問她,“祁曉晨,你什麼意思?”

那樣不善的口氣,她懶得去答,而且他心裡已有了標準答案,那麼無論她怎麼回答,都是徒勞。她很累,被耿麗穎鬨得心力交瘁,不想再費唇舌,也就懨懨的說:“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他控製著心底翻騰的暴怒,手指全陷進她纖弱的肩膀,暗影裡,隻見她一雙眼睛望著他,清水般的妙目是真的汪了水,可瞳仁漆黑,似有他的影。也許隻是他希望她的眼中有他,她的心中有他,撇撇嘴,他又去質問她,“你……你有什麼資格去說感情,祁曉晨,在我們這段感情裡,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我在挽救,一直都是我在彌補,而你呢?你做過什麼,你除了會逃避你還做過什麼,告訴我你做過什麼?”

她的心一沉,隨著他的話一沉再沉,嘴唇顫抖,好不容易才說:“你一直都在挽救,你一直都在彌補,你終於說了一句大實話。”慘兮兮的一笑,身體開始往下滑,卻被他抓的不能動彈。他的臉有幾分猙獰,哪怕是在那個初夏晴朗的星空下,他也是溫柔的……他從不曾這樣,也許他真是受夠她了,那也沒什麼不好呀!於是又說:“十年了,你終於說了一句實話,原來你就是在挽救,就是在彌補……原來你對我那麼好,那麼好……可我不需要這些,不需要……我不需要你的挽救,我也不需要你的彌補!”

他已經控製不住那翻湧而出的怒火了,聲音再也壓不下的高昂起來,“我知道,你要感情,我給了,可是你不相信,你一直都不相信!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挽救,你又以為我為什麼要彌補,就是因為當年的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迫你麼?!可是我改了,這些年來我按照你的要求一直在改變我自己……祁曉晨,你不相信我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真要我剖開一顆心來給你看?”

當年……被他直麵的提及,第一次提及,那是他們中間始終沒有愈合過的傷痕,十年來,誰也沒有去碰過。不碰,就可以當作沒有。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提及,偏偏去提及。她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藏好,可是他的手,正拚命的搖晃著她的肩,非要搖出她的話。她的身體在他手掌下如同篩糠,話也隨之被篩出了胸腔、喉嚨、唇齒……她差不多是用喊的,“那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是他做的還不夠麼?也許……他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樣子,懊喪的不得了,既然對當年的事情他沉默了十年,為什麼還要去挑破呢?他明明知道,他明明知道她沒辦法接受……她說無所謂,她說不在乎,其實是她沒辦法接受!不管那以後他們有多親密,她終究是介懷那最初的幾次,在他們正式交往之前的那幾次,在她非自願的情況下他強來的那幾次……在他的衝動中開始,在她的眼淚中結束。

是他對不起她,他活該被她這麼不鹹不淡的對待著,自己安慰著自己,語氣平和多了。他說:“我不要你怎麼相信我,我隻要你正視自己的心!曉晨,我們去看醫生吧,我們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

她猛然一驚,掙紮著往後退,惶恐地說:“我沒病,我不要看醫生!”強扭著身體,也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珍珠項鏈不曉得怎麼卡在了脖子上,緊的似要窒息,瞬間一斷,她呼喊出聲,“我不要看醫生,官昱成,我隻要你離我遠遠的,我要你離我遠遠的……我不看醫生,我不要看醫生!”

他不得不放開她,再不放開她她真會受傷!也不敢去碰她,隻能好言勸道:“好好,我們不看醫生,不看……曉晨,你彆激動,我走,我現在就走……我離開你遠遠的,你彆激動,更彆傷害你自己。”

她有了自由就縮在牆角裡,像一隻受驚的幼獸,顫顫抖抖的縮著到天明。精神不好,又實在不想留在這裡,到處都是他的味道他的影子,她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會瘋的,真的會瘋。簡單收拾了行李,離開這座城市前,去見了蔣怡,送了她一根攢花的青玉簪子和一支蝴蝶的珊瑚步搖,“你隨便挑吧,剩下那個給你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