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廟堂
二人在倀鬼間不斷穿梭,很快,楊應由的呼吸聲就變得沉重了起來。
“光躲也不行啊,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到底在找什麼?”他一時不慎被倀鬼咬傷,鮮血留的滿胳膊都是。
“你還有幾次瞬移?”於念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回去。
楊應由飛速看了一眼麵板,臉上難看了起來“撐死一次,一次以後我的精神值就低於20了。”說完才想起來這位“專業人士”是個新手,又簡單解釋了一句“大概就是再不出去就會瘋死在這裡的狀態。”
於念點點頭“我在找鏡子,不過壞消息是半天了也沒見到任何鏡子的影子,或許被藏起來了也未可知,我們先往之前拿鈴鐺的石像那裡去吧,我最初的鏡子就是在那裡拿到的。”
楊應由聞言調整方向,想著記憶中的方位跑去“你覺不覺得石像變多了?”
於念看看四周,倒不像是石像變多了,更像是...他拿出鈴鐺,又搖了搖,雖然包裹著厚重的石膜,但仍舊發出沉默的響聲,那些倀鬼聽到後停住了片刻,而後又追了上來。
石膜...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石像應該沒變多,壞消息是...”
話音未落,一隻石質手臂衝二人襲來,身旁的石像見一擊不成仍不放棄,給本就擁擠的逃亡路又設置了一層障礙。
於念深吸一口氣,補齊了先前未說完的那句話“石像應該也全活過來了。”
楊應由聽完呼吸一滯,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開口“跑是跑不過去了,待會我會瞬移到那個石像附近,你自己過去,至少得有個人能活著出去。”
於念沒應答,反問道“精神值清零。你會死嗎?”
“大概會瘋吧。”
於念深呼吸幾次,片刻,再次開口道“走吧”
楊應由苦笑“你還真是狠心,絲毫不帶猶豫的”
“我說了,我會儘最大努力帶你回到現實”於念咬咬牙“賭一次,要麼在你瘋死之前帶你走,要麼...不,沒有要麼,信我一次。”
楊應由發動技能,在這須臾之間,於念似乎聽見他暗罵一聲“鬼才信你”,沒等他確認,二人就到了第一次來到廟堂的位置。
楊應由放下於念,臉色已然慘白“快,走。”一把推開他,隨後向反方向離開。
於念也絲毫不敢耽擱,向記憶中的方向跑去。
說來也怪,這個神像周圍竟然空出來一小片地,隻是並不明顯,之前並不能被注意到。直到現在從一堆張牙舞爪的怪物堆裡出來於念才有所體會。
他先看了一圈四周,果然沒有鏡子。於是嘗試像砸開暗格一樣砸碎石像。
“啪”
陪了於念一路的板磚光榮犧牲,碎成了兩半,神像毫發無損。
於念自己也不好受,用力過猛的後果就是傷口二次創傷,要比第一次受傷更嚴重,更疼。那條發帶已然完全浸濕,此時正啪嗒啪嗒向下滴血,點點豔色染紅地麵。
他喘息得更厲害了,耳畔出現轟鳴聲,一時之間完全站不住,不禁連連後退數步,身體不受控製地跌坐在身後某個石像上。
好一會他才恢複身體的控製權,站起身時還有些頭暈,但已經能走動了。不敢再耽擱,他準備繼續研究那尊石像。無意間回頭一看,卻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他向後倒去的時候,血不可避免地沾到了身後那一片石像上。理論上來說他現在就應該倀鬼化或者被“活”過來的石像一巴掌打死了,可並沒有,不僅沒有,甚至那些沾上血的石像都不動了,沾上血的部分正不斷碎裂,向下落著塵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現象,但情況緊急,剛剛又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已經來不及考慮清楚了。
於念走到石像前,抬起雙手,左手抓住發帶下端,用力一擠,血滴落到神像上,神像訇然倒塌。在塵灰之上,是數不清的鏡片。
他抓起一片,吹去上麵的灰。瞬息,麵前的場景改變,他看見村民們將血滴上石像,隨後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填滿了屋子,大家哄搶著上前,臉色越發蒼白。
不,不對,不是這一塊。於念用沾滿鮮血的手隨意一抹,又回到了現實當中。換了一片鏡子,吹去灰塵,這次他看見更多的人去往廟堂,他看見村子裡漸漸沒了活人,看見村子裡倀鬼遍布,看到數不清無辜的人因為村民們肮臟的欲望而命喪黃泉.......
可這些都不對,這些都太遲了!太遲了!
再次回到現實,地上已經有了不少沾有血色的鏡子,可更多的未曾嘗試過的鏡子,他不可能有這麼多時間了!
有什麼濕潤的液體落到手上,於念抬頭,卻什麼都沒看到,後知後覺才意識到是自己哭了。
可為什麼?哪怕他多情善感,也不至於在生死關頭因為看了一個不熟悉的過去就淚流滿麵,更何況他並不是那種愛哭的人。
可為什麼他會這麼難過呢?
那些被忽略的細節一點點地重新浮現上來。
在裡世界裡,他第一次用血模糊鏡子是那一抹紅色的消失,真的隻是自己看錯了嗎?
地下室的女鬼說,鈴鐺是鎮物,鎮的又是什麼呢?
如果血液是媒介,那令石像害怕的是什麼?
在這個鬼怪當道的村子裡,被鎮在鏡子裡的是什麼?
【這個村子裡,真的有至善的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