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崔季明上輩子真是個人民好公仆。……(1 / 2)

言玉一身青色布袍寒酸的在風裡抖,他偏過頭去,就看著一個垂著腦袋的身影,獨自一人從皇城門洞下的陰影裡走出來。

言玉沒想到自家主子會出來的那麼早,各家觀禮的公卿還沒退出來,她這個打馬球的,還沒輪到皇帝賜賞就先失魂落魄的從門洞裡走出來了。

他是等在外宮的,連忙叫幾個仆廝牽著馬迎了上去。

“三郎,怎的出來的這般早?連騎服都沒換下來?”他小跑著過去迎。

崔季明搖了搖頭,翻身上了自家的馬,沉沉籲了一口氣:“本來以為陪一幫小子玩玩遊戲就罷了,誰料到這我都能躺槍。”

言玉那細窄的眉頭皺起來,麵上添了幾分擔憂,他是崔季明的近侍,自然多問兩句。

崔季明道:“皇子們鬥毆出了點差錯,我的馬踏傷了九殿下的腿,他似乎疼的昏過去了。”

崔季明也不是不知愁,她初入長安出了這麼個事兒,捏了捏眉頭:“太醫署也來了人,將那位殿下帶下去到旁邊宮殿內治傷了,聖人倒是沒有怪罪的意思,還說我或許受驚了讓太醫給看看。我不敢多留,看著馬場上聖人似乎不受影響,替了彆人上場,我便退下來了。”

“九皇子……奴沒聽說過啊。”言玉扶著她上馬後,思索道:“莫不是養在三清殿裡的皇子?”

崔季明點頭:“應該是,太醫令給他治傷的時候,我也有點擔心便去瞟了一兩眼,袖子擼起來,胳膊瘦的跟柴杆似的,氣色也相當不好。”殷邛倒是真也不覺得自己兒子養成這樣丟人,敢領到群臣麵前來看。

可更讓她在意的是,這個九皇子疼昏之前的那個詭異猙獰的表情啊!

“既然是三清殿裡的,想來沒有什麼大事吧。聖人可有多和您說了什麼?崔太妃今日可有出現……”言玉細心的拍了拍她沾了泥的袍邊,眉頭未抬,無意間問道。

崔季明搖了搖頭,臉邊兩個耳環搖出一片金光:“並無,聖人甚至沒有多看我。太後也沒有來,崔太妃自然也不會來。外公讓我注意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不過傷及皇子這事兒必定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估計在場不少人的記得我這張臉了。”

言玉笑了起來,縱然是沒有這場事兒,從崔季明三日前一進長安城,就有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她膝下的馬打了個響鼻,崔季明輕踢馬腹,馬鞍邊垂著的一圈銅牌碰撞作響,她縱然往日裡性子任誕,也知道這事兒可能惹麻煩。

不過多想也無用,她並非有意,此刻隻好收起心思坐在馬背上,打算具體事項還是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

大興宮從內門到外門之間的距離十分遠,那是一片足有天|安門一倍大的廣場,石燈縱橫排列,夕陽染紅地麵,她背後的側方遠處,是二十多米高的含元殿,若是擱到現代也好歹是七八層樓的高度,太過雄踞寬偉的大型宮廷,甚至在宮內都飄蕩起了一團團霧,她看著皇帝上朝與舉行大典的含元殿在夕陽下反光的灰綠瓦片和金色鴟吻,甩了甩腦袋。

這個大鄴,真是個乾點什麼都講排場的朝代啊!

崔季明胎穿十三年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感受到了要臉麵不要錢的皇家氣度。作為個上輩子為了錢跑斷腿的市井小民,她投胎在五姓七望之首的崔姓下頭,又是清河崔家,也是覺得或許是上輩子正義的事情做多了,這輩子就有了好報。

說是為了錢跑斷腿,但崔季明上輩子並不是個賣保險的,說裝逼一點,她是個現代賞金獵人,其實就是給警察蜀黍提供線索專業舉報A、B級通緝重犯的‘熱心群眾’。

她是之前二十來歲武警退役之後,考的政法乾警,真到後頭分下來,就做了社區戶籍民警,每天給開個你媽是你媽的公證,或者是給身份證照片P圖,閒下來就被那些在同一個地方警署呆了半輩子的阿姨們騷擾一下終身大事問題。工資沒多點,每年退役安置費還沒一個月工資高,她真是快三十窮的叮當響了,才有了後頭的轉變。

她第一個找到的是貼在電線杆子上的B級通緝犯,實際是個她們當地的房地產開發經理,通緝原因則是高金額商業詐騙敗露後殺害同事並潛逃。這些都不重要,崔季明的眼睛粘在了“對發現線索的舉報人,將給予人民幣五萬元獎勵”這句話上。

這頂她這十八線小城鎮多少個月的工資啊!

這事兒需要膽大心細,朋友遍布公安外加閒得慌,崔季明符合前兩個條件,花了提前一個多月的時間整理線索外加查探,又趁著年假,才找到了這位禿頂的開發經理。

武警出身,縱然是這兩年雖然胖的沒了馬甲線、但也能一個打仨的崔季明,並沒有上去製伏,而是選擇了暗搓搓的打電話當一回知情群眾,可結果便是……

靠!為什麼拿到手的賞金才隻有不到兩萬,作為‘知情群眾’給的錢就這麼點,還再扣上個人所得稅,跟想象中垂涎的五萬差多了點吧!

不過好歹是比工資高不少。

她開著車追了幾個城市,最後抓捕的現場對於一個中年大叔來說有些陣勢太大,當地武警中卻有個熟悉麵孔。

部隊裡好幾年的老朋友,對方看著她風塵仆仆開著破桑塔納,過來眼巴巴的數錢的時候,大概也了解了崔季明為何會做這個。某種默契使得他隻字不提她為何年紀輕輕就退役,隻說了一些辦法,比如說是如何能讓獎金拿的更高。

比如如何選取那些不會提前就被當地警察找到的通緝對象等等。

反正這事兒實際在暗地裡也不止有崔季明一個人在做,許多人都是跟公安有聯係的暗搓搓做著並不快意恩仇的“賞金獵人”。崔季明實在享受著自由而緊張,一點點查明探究的感覺,她回了家辭掉了原先的工作,開始正兒八經的把這個當正業。

自那之後,她便開著破車跑過許多城市,租的房子裡貼滿了照片和線索,聽著跟高智商偵探一樣牛逼,早期卻並不太順利,做了半年多之後,才能穩定的每一兩個月都做一次熱心群眾,跟那位老朋友的合作關係也穩定下來。

在天|朝泱泱人流中找人的難度、與那些通緝犯大多文化水平一般不太會隱藏的容易度抵消,獨自一人起早貪黑連電話都不暴露的孤獨、與充實的享受著過程與結果的快樂抵消,她乾的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