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天。七月半。黑色高考。

電風扇在頭頂吱嘎作響，悶熱的空氣讓人喘不上來氣。教室裡不斷響起翻書聲和撕紙聲，還有拿書本當扇子扇風的嘩啦聲。

前排，一個女生探著身子向前桌靠攏：“哎，聽說隔壁那尖子生跳樓了？”前桌女生回頭，一臉“大夢誰先覺，平生自我知”的模樣，尖聲尖氣地說道：“可不是嘛，昨天就死在去醫院的路上了。”那後桌女生低下聲音：“他為什麼啊？”前桌女生神秘兮兮地說：“哎呦，還不是因為那個女的，就他那個女朋友。他爸媽不讓他高三談戀愛，逼著他分手，還給他又報了一堆培訓班。昨天夜裡，他跟他女朋友用短信說了聲再見，就從樓上跳下去了！”“真的呀？太可怕了。”“是呀是呀，再怎麼樣也彆想不開呀。”周圍一片嘩然。

吵鬨聲如石子激起的水波蕩漾開來，越來越響，一個男生大喊：“同學們，堅持就是勝利！迎接高考，不做懦夫！”有幾個人附和著喊了幾聲，同時也有人不滿喧嘩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這時，門開了，門後是一臉怒容的班主任：“都什麼時候了，還鬨，還鬨！快抓緊時間學習！”說完，未等學生們有反應，便摔門而去。有人揚了揚眉毛。有人說：“太慘了，那個男的太慘了。”他同桌瞥了他一眼，不知何意，竟脫口而出：“再慘哪有我們慘？他多好啊，不用高考了。”前者一怔，沒話了。

她坐在角落裡，嘴角揚起一道冷冷的弧度，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轉瞬即逝——這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高三女孩的臉上。

過了幾秒，樓下突然一陣喧鬨。教室裡的學生不滿地皺起了眉——誰這麼沒公德心，在這麼煩人的悶熱的令人昏昏欲睡又必須學習的下午吵鬨？靠窗的同學打開窗戶，突然一道黑影從窗前一閃而過，下一秒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似乎，還有尖叫和啜泣，嚇了他一跳。

學生們擁到窗邊，一陣吵鬨，又被隨後趕來的老師趕去學習，無趣地撇撇嘴。

警笛聲和救護車聲交織著響起，撕扯著人的耳膜，無比刺耳；紅藍車燈閃爍，無比刺目。可是，這些又異常熟悉，親近，習以為常。她停下了手中一直旋轉的筆，啪地一聲輕響，筆掉在桌上。她又意味不明地笑起來：“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