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歡這麼評價我奶奶但是又無可奈何,最後我隻能微微歎氣然後回屋躺著。
早上我早早去了河沿。已經冬至了,河裡的冰已經凍得很硬了。河對岸有很多人滑冰,但是這沒有。梁燁依舊坐在老地方,我和他坐在一起。
“這邊為什麼沒有人呀?”梁燁望著對麵熱鬨的冰麵問道。
“你家大人沒跟你說過嗎?”我問道。
梁燁搖了搖頭,我指著我們離我們很近的那棵遮住了我們陽光的,最大但又沒有生氣的柳樹說:“那棵樹吊死過人。”
梁燁不敢置信的問:“誰跟你說的?”
“那人是我媽的親戚。”我看著他說,“按輩分說,她是我姐姐,她精神不好,生了他家二兒子坐月子的時候和婆婆吵架,一口氣沒順過來就吊死了。”
“據說她是產後抑鬱。”梁燁臉上的震驚都藏不住了,我看著他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在這裡看到過她。”
“你害怕嗎?”我看著打寒顫的梁燁問道。
梁燁儘量保持平和說:“不怕。”
“是嘛!”我玩心打發,對著梁燁後猛拍一下。梁燁當下就竄了起來尖叫出聲。
我看著梁燁大笑,說:“逗你玩的,那個姐姐死的時候是我八歲那年的暑假,我和我妹妹在這邊搭秘密基地來,她去世前我和我小堂妹往家走,那時候見到的她!”
梁燁狠狠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見到的是鬼呢!”
“一邊去吧,我要是能見到鬼,就不會在這裡和你待著了,我高低得去做和尚做道士呀!”我說道,“我們這邊不比你們淶源,那山高路遠的,又是大森林,又是無人村裡。我們這邊是平原一個村挨著一個村,一家莊戶挨著一家莊戶,家家戶戶住的密,在神忽的事,也沒那麼可怕!”
梁燁拍著胸脯脫口而出:“你他媽快嚇死我了!”
“老子嚇得就是你。”我笑罵道。
梁燁看著我笑,他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知道他是拿我當朋友了。
在我少年時代的回憶中,我腦子裡全是那個那個胖乎乎,滿臉痘痘,一笑起來眼睛彎的都看不到的梁燁。他長得不是很好看,也不陽光,不聰明,沒有和好的背景,又有很多顧慮的家夥。
我清楚的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雖然我們都輟學了,我們都坐在這裡被那棵吊死過人的柳樹擋住陽光。但是我隨時可以離開。不上初中又怎麼樣,反正我都會去上高中的,然後再通過我家人的運作去國外讀大學。就像他們曾經給我姐姐規劃的一樣。
但是梁燁離不開這裡,即使他再怎麼掙紮,他都要留在這裡。給大奶奶看店,和大爺爺去給人裝修。我知道他喜歡看書,我見過他拿著晦澀難懂的《資本論》看的津津有味。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他看再多的書,最後他的學曆也隻是小學肄業。
我曾經也問過他問什麼,他盯著我說,“如果看書學習隻是為了提升學曆,那將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有這個想法的人也是最可憐的人。”